“是。”
“那,飞扬,把你衣衫脱了给我,可好?”
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下剑,脱去上身长衫,递了给我。
这衣服实在是大了些,好在用以遮羞倒是够了。有些破,却很干净,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隐隐的男子气息。
披衣起身,我走到他跟前,再度将他蒙眼的布带扯去。
“是梦儿不好,既然说了要以身相许,刚才飞扬吻梦儿,我就不该生气。”
这个呆子,被我扯去布带之后,居然闭眼,不敢看我。
“飞扬其实什么都没做,就只是把姑娘带下山来而已,姑娘不必以身相许。”
我伸手去抚他的眉眼,如峰剑眉,笔挺的鼻梁,这男子的答话真是越来越合我的脾气,看来这百年不会无聊了,就跟他玩玩好了。
“哦,你不知缘由。我们昆仑西貘一族向来是要先修人身才能飞升清凉界的,但修人身一事却是极大的麻烦。男子好一些,我们族中男子修道向来强过女子,昆仑后山有一部分在人间界内,他们只要在那里度劫便好,劫云来几块都无所谓。你不知道,我赤豹哥哥几百年前渡的那劫才叫热闹呢,他居然敢用三花聚顶去轰劫云,果然把劫云给打散了,让一众仙人看得目瞪口呆。要不是娘娘拦着,指不定连化身箭都射不出来。嘻嘻,我们昆仑可从来都是以人身飞升清凉界的,赤豹哥哥要是以一只赤豹飞升了清凉界,只怕会成七界间第一大笑话。你说说,若真是如此,赤豹哥哥到了清凉界,可不就会被我们昆仑的老祖宗们拿去当了座骑吗?”
说着说着我便笑了起来,笑得打颤。
那次真好玩,仙界来了一众大大小小的神仙,说是前来助拳,其实是看热闹。我们清凉界的劫云哪里像仙界劫云那般简单,用仙器便能护得着?那些人不安好心,看了赤豹哥哥应劫,还要看华惟君向我家山鬼姐姐求亲。只是,娘娘虽允了这门亲事,却非要华惟君收我为徒,害得我立马便比山鬼姐姐低了一辈。
我一边笑,一边在心底下打着小算盘。
若是将来能与无咎结为仙侣,这辈份便赚回来了。我家无咎据说辈份极高,跟娘娘都平辈相称。不过话说回来,仙界那帮人都说无咎孤高冷漠,其实才不是呢,我家无咎脾气又好,性子也温和,他跟我还不是平辈相称的?
咳,我又想到无咎那里去了,忘了是在跟这叫飞扬的男子说话。
他倒不着急,闭着眼静静地等我,气定神闲。
“不过,仙界却少有人知晓我族中女子如何应劫。我们素来柔弱,山鬼姐姐更是像个风都吹得倒的娇弱美人,但纵是仙界内也少有人能够在我们跟前讨了便宜去。飞扬,你可知缘由?”
“飞扬不知。”
真奇怪,这男子身上有种让我喜欢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既像是我们昆仑族人,却又带着些无咎的感觉。他将长衫脱了给我,赤着身子站在春寒料峭的微风中,纹丝不动,虽是满身伤痕,却也无端地让我喜欢。
我将脸贴到他胸前,轻轻地抚着他锁骨下的数道伤疤,低低地道,“我们西貘族的女子只要修诚人身,便能拥有梦的力量,这种力量,我们唤作‘醒梦一如’。能抗拒我们‘醒梦一如’的人,太少太少。你光蒙着眼是没有用的,我们不止可以用眼,还可以用手,”我抬起手来触碰他的唇,然后缓缓地将心神放开,将他裹进我的心里。
“甚至,什么都可以不用,我们心想,便能事成。”
果然,他那气定神闲的表情霎时消隐无踪。他睁开眼,眼里的神色像极了我此刻心下想到的无咎,怜爱地笑着,低下头寻着我的唇便深深地吻了进去。
唉,这“醒梦一如”啊,究竟我是在骗他?还是我在用他骗自己?
唇分,他睁开眼,眼里却是迷茫,好一会儿之后才回复清明。
他苦笑,“既然如此,姑娘显是可以保护自己,飞扬那日便更是多事了。”
可他说虽说,刚才吻我时紧搂着我的双臂却不曾放开。
“飞扬,不是的。‘醒梦一如’必须由心去推动。而我应劫完刚得了人身之时,你也见到了,我什么知觉都没有。那个时候,我的道心未固,连根指头都动不了,哪有什么力量。那时,若不是你救我到此处,”我的声音低了下去,“那就谁都可以……谁都可以……可以对梦儿为所欲为。”
他抱着我的胳臂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原来,我在心底满足地想,原来我在凡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