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再闭眼,再睁眼,我贪婪地直视着窗外那轮旭日,仿佛能看到金乌在日轮中飞舞。阳光如此灿烂,窗外鸟语花香,而我曾以为我从此再也回不来人间。
“姑娘醒了?”
是男子的声音,很陌生,并不是那个我在梦中也心心念念惦着的声音。我坐了起来,粗布的被单滑落,胸前竟是一片洁白,再不是我记忆中那片带着隐隐金纹的青青水色。
那男子居然扭过头去,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条布带,将他自己的眼睛蒙住。
这算是哪门子的规矩?
我皱了皱眉,“喂,你是谁?”
“在下飞扬,中原辰飞扬,姑娘……姑娘可是只狸猫?”
我微微地咬了咬唇,见你的大头鬼,狸猫?人家是文狸好不好?文狸是神兽呢,狸猫是什么?野兽?还是宠物?
“喂,你怎么遇到我的?哼,你居然把我就这么抱了回家?”
我把那粗布的被单往上拉了拉,郁闷地看着始终露在被单外面的肩头。要想不露肩就得露胳臂,这人怎么这么笨啊,连件女人的衣服都没有,换了无咎肯定早就把什么都给我备齐了。
一想到无咎我就烦躁。无咎说的,我们昆仑一族向来最讲情义,有恩必报。想来是此人在我渡劫时救了我吧?又居然将我如此放入他榻上?我还能怎么办啊,无咎?无咎啊无咎,你若什么都不曾教我,多好?
我笑了起来,把无咎的样子埋入心海深处,一手揽住被单,一手伸过去将他蒙眼的布带扯了下来,“好啦好啦,你既然如此这般地救了我,我自当是以身相许才合了昆仑体统。反正我昏死的时候你什么都看过了摸过了,不妨再多看一眼活的会笑的罢。”
说实话,被我扯下蒙眼布带的那个男子还长得蛮好看的,只是望着我的神色有些呆呆的感觉,嗯,脸上那几道伤疤也长得实在不是地方。我在心下盘算,改日若是看不顺眼,便使个法术给他去了。哦,其实也不用麻烦,无咎说凡人只为百年而苦,大不了我陪这人过完他剩下的几十年就是。
人间几十年,不就是无咎和华惟君下盘棋的时间?只是,为什么我在被华惟君扔下十方大山之前就死活找不着无咎呢?那家伙在人间陪我游荡了数百年,临我要应劫了他却好像飞升了?
我眼望着那男子,心头却想着我的无咎,想着他前些日子里头顶上时不时冲出来的三道金光。赤豹哥哥说,散仙修神极难,这一界中还未曾听说谁成功过。但我的无咎自然不同,只怕他此刻已然在神界了吧?那我该替他高兴才是。只不过,无咎曾说我修诚人身之后须在人间界待上百年才能再入昆仑,仙人若是度了神劫,更得要千年之后才能自神界下到仙界。
唉,如此说来,我岂不是要有千年都见不到无咎?嗯,待把这男子的恩报了,我也要回昆仑好好修炼,日后好去神界找无咎去。
我正在这儿想着无咎,却被人出其不意地按倒在榻上。唇上一痛,我忍不住微微张口,然后便被人吻了进去,更可恨的是,他的呼吸越来越粗,却有着一种让人心醉的感觉,让我浑身软软地,提不起劲来。
正陶醉间,我突然醒过神来,见他的大头鬼!我居然被一个凡人给轻薄了!
我还没回过神来给他一巴掌,他自己先跳了起来,狠狠地反手打了自己数记耳光,然后从我手中扯过布条,又把眼睛给蒙了起来!
我怒道,“你有病啊!”
他却笑了。
我发现,这个男子居然长得相当英俊,而且,他只要看不到我,神情便很正常,再无刚才那痴痴傻傻呆子般的神情,这个笑容便很是有些蛮不在乎的洒脱意味。
“飞扬唐突佳人,是飞扬的不是。飞扬这眼既守不住心,还是蒙上的好。”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这样子实在好玩,我扑哧一声,嘻嘻地笑了起来。
“娘娘说的,我这渡劫和赤豹哥哥大不相同,所以不敢让我在昆仑后山渡劫,怕一众观礼的仙人们把持不住,丢了昆仑和仙界的脸。你一个凡人,居然还能控制得住自己,嗯,倒是颇为不易。”
这叫飞扬的男子再笑了笑,没有答话。看上去,他既没有因为我说他是凡人而自卑,也没有因为我夸他比仙人更能自制而自大。
我运气不错,这人,倒是颇为有趣。
难怪无咎说人间界才是七界中最好玩的地方。
只不知道,要在这人间界玩上百年,我会不会被烦死?上次有无咎陪着我,几百年也就那么过了,但没有无咎的日子,我在华惟君洞府里连三天都呆得发疯,何况是人间界?
但是,有恩不报不但有违我昆仑体统,而且,无咎也说过,若是不能按心性行事,这事只怕会存在我的道心之中,将来从昆仑山飞升清凉界时会是个大大的破绽。
“你是叫飞扬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