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恭贺父皇找到皇弟。”昭钰走到最前列,恭敬地对着昭安行了一个全礼,起身的时候,视线却正好与扑在昭安怀中的昭麟相对。出于礼仪,昭钰冲着这个皇弟微微一笑,可那人却好像不领情般,下一刻,便好似没看见般把目光移开了。然后发生的事,便是昭钰一生中最难忘的噩梦。
昭安正欲让仍旧跪在地上的臣子们起来,怀中的人儿却先一步动了起来,拉了拉昭安的衣袖,黑漆漆的眼珠子更是眨也不眨地望着他,悠悠地又是一声拖着长长尾音的销魂叫唤:“爹~~”
“小十二还想要什么快快告诉爹。”慈祥地看着爱儿,此时的昭安似乎早就忘了自己是皇帝了。
“爹对孩儿那么好,麟儿哪敢再奢求什么。”昭麟垂下眼帘,越看越本分,越看越老实——再然后,眼眶就慢慢红了:“孩儿只是看爹为国事那么操劳,想要为爹分忧……”
昭麟说得理所当然,台下人听得却是心惊胆战——这……这也太厚颜无耻了点吧?
而没等这边大臣反应过来,那边的小皇子却又是一声娇唤——
“爹~~孩儿想和阳爷爷一样做爹的左右手,好不好?”
“吧嗒”
“吧嗒”
“吧嗒”
……一时间,整个大殿中,唯一能听到的声音,便是大臣手中的朝牌掉到地上的声响。
他刚才说了什么?——一个大臣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向身边的同僚。而对上的,却是同样惊异的眼眸……
要知道,皇亲的身份虽然尊贵,但到了朝堂,却是要讲资历,能力的——比如太子入朝四年,目前的官职,也仅同于一个尚书的权限而已。
而他——他,他,他居然一开口便要和宰相平起平坐了!
这不是闭着眼睛漫天开价么?林子言原本对着这个凭空冒出来的皇子还有些顾虑,听他这么一说,却是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皇上会答应才怪,可那笑容,却只扬了一半便僵在了半空:
他们的皇上,一想沉稳的皇上,做了什么?!
皇上,居然扶起昭麟,拉着他的手一步步走到龙座旁,亲自命人在龙椅旁加了一个凳子让他坐下!
“难得我儿如此贴心,为父岂有不允之理——以后,阳朔便为右丞相,为父让十二做左丞相可好?”
“恩。”昭麟轻快一应,甚至连谢也没有。
“难为我儿,以后没懒觉可睡了。”昭安似乎感慨于昭麟的无私奉献,眼眶又红了几圈。
“为了爹爹,麟儿吃点苦,又算什么。”昭麟马上柔声劝道。
到此,台下的大臣再也忍不住了,一百多双眼睛又齐齐望向阳朔,就连一直于阳朔不是最亲的昭钰,此时也不由向着朝堂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望去——要知道,左丞相的位置,可要比右相还要高上一级!
可阳朔却是视众人眼色于不顾,慢条斯理的走上前,一记躬身,垂泪道:“难得十二殿下忠孝,自愿为老夫分忧,老夫无已为谢,唯有一拜!”
“皇上——”阳朔这么一拜,虽然当即浇灭了大半人准备出列抗议的兴头,但却也有不信邪的大臣,抱定了死谏的主意。只是那死谏大臣前脚才刚刚出列,刚才还沉浸在甜蜜父子对话中的昭安却突然想起了自己皇帝的身份来——
“张大人进来操劳国事累了,朕特许他免职还乡六月修养——来人,还不快送他出宫。”
“皇上……臣……”张姓的大臣一脸苍白地望向昭安,却见昭安的目光凌厉,充满了警告的意味,无奈之下,只有闭目颤抖着任侍卫拖走。
“还有谁觉得累的,不妨也站出来,朕当即便许他还乡。”昭安的视线再次扫过殿堂下的众人,有些人脸色铁青,有些人脚底不稳,有些人神态迷茫……却终究没人敢再站出来。
而此时,一直好奇地看着殿下的昭麟,又发声了。
“爹~~”这一声唤,仍旧柔美无比,而此时,除却昭安,每个人听来,却无疑是催命了。
“小十二,还有事吗?”——这时的昭安,立马又变回了心慈的父亲。
“孩儿很小的时候便听说爹爹手下有一支军队叫凤南军,打仗骁勇无比。”说到正事,昭麟的双目神光。看得殿下毛骨悚然。
“凤南军么?”昭安摸了摸胡须,做父亲的,自然最喜欢听儿子夸了:“他们的冷将军便在殿下,麟儿可想一见?”
昭安这么一说,众人便都以为继阳朔之后,冷无双也要分权了,就连一向与之不合的林子言,望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