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很尴尬。
托尔木说了句大扈话,那年轻人摇头表示听不懂。眉宇间爬上一丝无奈,托尔木道,“陛下,塔尔木离开老夫身边时才五岁不到,老夫确定不了,只记得他的手肘处有一处圆形胎记。”
皇帝和顾枫对视一眼,顾枫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谢远方,你撩起袖子。”
那个叫谢远方的年轻男人神色一顿,卷起袖子,背过手肘,一个圆形胎记赫然在此。
托尔木双眼含泪,上前看了又看,不敢置信的摸摸他头发、又摸摸他眉眼,哽咽道,“那个琥珀尾戒你知道吗,是我送你娘亲的定情之物。”
年轻男人伸出右手,五个完好手指,小手指上戴了一个琥珀戒指。
登时,托尔木一下子抱住年轻男人,老泪纵横,“塔尔木,阿爹终于找到你了。”
好一副父子相认的动人场面,顾枫侧过脸对皇帝道,“父皇,看来,他们父子相聚了。”
接下来,托尔木和塔尔木双双跪在皇帝面前讲述了安子堂的惊天诡计。
先是谢远方诉说冤屈,他不知安子堂是怎么知道了他的身份,强行霸占了他的茶园,制造他假死,并将他软禁起来。
接着托尔木道出安子堂又找到他,以塔尔木的生命安全要挟他,逼迫他做中间人,引荐他至大扈小皇帝跟前,为表他的诚意,他提供了大琥皇宫的布防图作为投名状。
幸好被凌少将军当场抓获才阻止了他叛国行为,托尔木深感大扈小皇帝好色暴虐,已大势已去,他也年老体衰,想找到唯一的儿子在大琥颐养天年,便心甘情愿向大琥投诚。
皇帝眉头皱得老紧,近期接连发生的大事,朝廷动荡,都让他难以负荷,尤其往日他依赖的臣子,总是叫着他“凤白”的人居然背叛他,能吐露心事的老臣能家乐又被他气得告老归田,他完全失了章法。
他总觉得惴惴不安,哪里不对劲,可眼前的小儿子刚从大扈脱离险境,于床榻边侍疾又尽心尽力,他已是大琥准太子了,怎么会拿国家安危开玩笑呢?
他真的老了,已经无力再去深入思考,只想饮上一杯,昏昏睡去。
顾枫这时起身,单膝下跪,又再次请求,“父皇,您就让我带兵去大扈抓拿叛贼安子堂吧,熊大人和房大人都因他而死,儿臣不想,他日大琥百姓也因他奸计得逞,死在他手上。”
皇帝枯瘦的手扶住额头,蹙眉闭上了眼。
顾枫继续道,“只要有了虎符,可随时调动兵马,儿臣绝不会再让自己陷入险境,况且,若儿臣不去,难道还指望二哥吗?”
提及二皇子顾柏,皇帝突地打了个冷战,他是清楚安子堂和顾柏关系密切,若说这些大逆不道的事,顾柏一无所知也说不过去。
但若他知道,岂不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皇家的家贼,闹起来,那可是血流成河,弑父杀兄夺位的惨况啊
不抓安子堂,万一等到两人里应外合,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皇帝背后沁出冷汗,如今也只有这个小儿子能堪大用,先把反贼苗头给掐灭了,他们顾家人关起门来再收拾不迟。
于是,他下了决定,提高声音道,“皇四子顾枫,接朕口谕。”
顾枫恭敬跪下。
“朕今日赐你错银铜虎符,即刻出发大扈,生擒安子堂!”
“儿臣接旨。”
顾枫附身叩拜接旨,与一旁同样附身贴地的托尔木相视一笑。再起身时,已面目严肃,一副势要叛贼披枷带锁活捉回来的决心。
当晚,错银铜虎符便被送往归星殿,顾枫轻轻拿起这个象征着无上兵权的铜制玩意,眼底是滔天的权欲,唇边逸出冷笑。
脑海里跳入的第一个画面就是李昭昭看到他带着千军万马出现时,满脸惊愕的模样,多让人期待啊
周全垂手侯在一边,越发清晰感受到主子日渐压迫的气势,他已不敢再多言。
他却瞄到了,随意问道,“那个塔尔木从哪找来的?演技很不错。”
周全小心回复,“殿下放心,是南洋杂耍团找的戏子,浮萍一般的人,查不出什么的。”
顾枫双眸微眯,勾了一个很浅的笑,“办得好,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