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细细一想,若不是黎黎推小满落水,推她下台阶,她也不会遭罪。
而且她的左脚,大夫说痊愈后,不成瘸子,正常走路已是万幸,想要跑动跳跃,是不可能了。
纠结、愧疚、不舍、担忧、警惕,各种情绪在他胸腔内乱撞。
蓦地,他兀自上前,死死把住她轮椅把手,他知道这是安子堂送的,手背青筋暴起,认真看她,“要公文可以,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李昭昭抬眸望进他桀骜眉眼中,“好,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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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皇帝斜靠在龙椅上,最近天气又冷了不少,他感染风寒,显得精神不济,听着殿内大臣汇报政务,却是有些走神。
皇帝问,“怎么安昭儿、黎黎和熊兵染都没来上朝呢?”
王骏回复,“安侍读脚给摔断了,熊大人也身体抱恙,至于黎大人,听闻也是身体抱恙。”
皇帝点点头,客套一句,“天气异常,不知为何这么冷,各位卿家都要保重身体,无事就退朝吧!”
凌飞峦却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皇帝不满看他,犹豫片刻,“准奏。”
“大琥冬季延迟,全因华女山之后的大扈风雪肆虐,我朝亦受到影响。微臣担心,大扈本就物资匮乏,再遭此劫难,怕成千上万的难民会穿越华女山下的松雾密林,流入大琥,实为大患。”
皇帝不置可否,“诸位爱卿有何看法?”
大臣七嘴八舌讨论起来,不外乎就是加强防御,封锁密林等措施。
凌飞峦越听越急,单膝下跪,“陛下,不可啊,松雾密林壮阔无比,怎么堵得住,冰天雪地,要派兵驻扎防御,更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依微臣看,不如主动对大扈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救援物资,起码让他们先度过这个寒冬,免得暴乱起,反而会搅乱大琥百姓宁静生活。”
这话听上去也不无道理,皇帝又问,“凤白,你怎么看?”
安子堂仍是那副不疾不徐的样子,“凌少将军分析得有理,大扈这场天灾他们无法应对,必有大批难民,若涌入大琥,会带来很多麻烦。”
但他顿了顿,却话锋一转,“只是凌少将军可能和大扈人很少打交道,不清楚他们本性。他们天性凶残,擅掠夺,刻薄寡恩,并不会承我们的恩情,反而会认为大琥人是懦弱羔羊,大琥这块风水宝地应该由他们占领。”
皇帝,“那你的意思?”
安子堂容色平静,说的话却绝情异常,“我们不但不能提供救助,还需在松雾密林周边设下陷阱,可挖深坑,布下荆棘,这样难民摔入可就地掩埋。不可投毒,动物误食,尸体被大扈人发现会生出警觉。再于密林五公里处设了望塔,随时观察他们动向,备弓箭手,有漏网之鱼,即刻射杀。”
此话一出,众臣目瞪口呆,你望我,我望你,心中皆感慨不愧是大琥第一冷面虎,已经冷酷无情到了灭绝人性的地步。
凌飞峦难以置信看着他,李中奎一案,两人还算合作过,那时他明明也是为了李大人的冤屈奔走努力的人啊
为何?
为何在这件事如此冷血?难道就因为是大扈人,不是大琥人吗,可都是人啊
“陛下!安大人这样做,简直惨无人道,如此赶尽杀绝,我们大琥泱泱大国,盛名何在?!”
凌飞峦下颌都抽紧了,要不是身在朝堂,他恨不得冲上去揪着安子堂领子先打上一顿。
皇帝眉目一跳,又扭头问起了两个儿子,“枫儿、柏儿,你们有什么想法,今日朕破例,允许你们议论政事。”
自顾柳被废,皇帝一颗心已伤痕累累,加之年纪上来了,对仅有的两个儿子亲近了许多。
很多规矩,他也不再严防死守了。
顾柏先答,“儿臣赞同安大人意见,他在刑部多年,深谙人性。大琥百姓是第一位的。况且,若大扈人发现不但无法偷渡,反而会丢了性命,便不会蜂拥而至,其实也不会有太大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