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交叉纵横的红缎上挂着个个样式各异的花灯,五彩斑斓,今年还有个创新,每盏花灯下面吊了香包。
整条街,目之所及,悬灯结彩,鼻息之间,皆是香气萦绕,人声鼎沸,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欢喜着,祝福着,摩肩擦踵。
哪怕天气寒冷,百姓们的热情也融化了冬日寒霜,今夜气氛,宛如油泼辣子,躁动得欻欻作响。
安子堂推着李昭昭早就离开了糖画儿摊档,至于李昭昭最后有没有转到“猪”呢,只有他们两人知了。
顾枫仍坐在饭馆内,只有周全在身侧伺候,与外边的热闹形成鲜明对比。
饭菜已冷得油都凝结了,顾枫却起了筷,夹了一口,送进嘴里,随即眉头立刻紧皱,太酸太辣,不合他口味。
周全劝道,“殿下,你为何非要吃这不合胃口的冷菜,让奴才去给你传些热乎的吧。”
顾枫仍自顾自吃着,菜逐渐减少,筷子速度倒加快了,没一会儿,几乎都光盘了。
他额头吃出一层微汗,终于放下筷子,擦擦嘴角,淡然道,“勉强吃吃,也不是不能下咽。”
周全不明白他为何非要自讨苦吃。
下一瞬,他喝下一杯金雕烈酒,一路从喉咙烧至胃,眉宇间寒霜与体内燥热互相压制,容色狠戾,站起身,“明日请逸冰县主来宫中一聚。”
逸冰县主就是熊兵染的独生女儿。
周全暗自叹息,看来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得应下。
。。。。。。
凌府中,凌飞峦看着堆成一座小山的刀鞘,头痛扶住额头,暗骂自己实在太冲动,虽然家财万贯,但他并不是爱乱挥霍之人。
母亲从小就告诫他,财运就是你强它弱,你若不能掌控金银来去,则会被它控制,牵着鼻子走。
显然,这一堆刀鞘都是他失控的佐证。
正心意如麻,吹着口哨的红镖路过他房门口,凌飞峦叫住他,黑着脸问了几句,才知这小子和那大馋丫头才从花灯节回来。
心里纳闷,这小子怎么动作比我都快?
转念又一想,那她是不是也回来了呢?
便假装随意问了几句,红镖看主子脸色不大好,老实回复,“回是回来了,回来收拾下物品,明日一早就走,毕竟这是凌府,安侍读又是女子,她不是您的妻妾,只是同僚,不好长住。。。。”
红镖以为交代得够详细了,也不知戳了主子哪根经,凌飞峦烦躁道,“知道了,知道了,退下。”
又磨蹭一阵,这婆婆妈妈的样子他自己都厌恶,最后还是来到李昭昭耳房,都不用敲门了,房门大开,她正在收拾物品。
凌飞峦上前,“明日要走了吗?你在我府中受伤,不如多休息几日再走,何必这么急。”
李昭昭已学会怎么操作轮椅,正滑动着,见了他,笑了,“凌少将军也知我是在你府里受伤呢,害我之人都未落网,我再住下去,怕小命都没了。再说,我也得回安府了,我双亲没上门来找你算账,您就偷乐吧。”
凌飞峦被噎得说不出话,不想她走,但也没理由留她,又问,“那封公文,你不想要了吗?”
李昭昭叠着衣物,头也不抬,“那我要,你又不给,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说着,轮椅不小心撞到斗柜,一个八宝花瓶正要落下,说时迟那时快,凌飞峦眼明手快在花瓶砸她脑袋上之前接住了。
他紧张得心漏了一拍,这一刹那,他终于承认自己对她的感觉。
可李昭昭除了瞬间惊惧,很快恢复如常,还开起玩笑,“您的凌府,和我八字不合,明早我就走。”
凌飞峦心里那个委屈,自己一而再,再而三救了她和她的丫鬟,她对他态度却不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