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走近顾枫,目光越过他,看了一眼缩在他身后那个老太婆,笑了,但很快调转视线,挑衅望住他,“也许四殿下会说,接触过,也不能代表太后迫害李中月,要说可能性,确实还有余地让你们狡辩。”
顾枫死死盯着她,唇抿成一条线,抬手,反射性护住太后。
太后躲在他高大身材后,不见棺材不掉泪,“好大的胆子,一个小小侍读,敢置喙哀家,什么狡辩不狡辩的,难道不是吗?万一有人偷了哀家的香料呢,你油纸里包的不也是从永春殿偷的吗?不然哪来的,李中月之死与哀家无关,休想把脏水泼到哀家身上。”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大臣们虽不敢多言,但心里也跟明镜似的,都知道太后与这事脱不了干系,李中奎亲眼见这个真凶,还死不悔改,气得双眸发红,拳头捏紧,正欲冲上去,立刻被敏锐的轻骑尉拦下。
“你个老妖婆,为老不尊,害死小月,还冥顽不灵!死不足惜!”李中奎大骂。
“不关哀家的事,要找麻烦你找顾柳那个废物去!都是他干的。”太后口不择言回骂。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顾柳,此刻成了别人嘴里的废物,这两个字太过刺耳,皇帝沉声道:“够了!”
场面难堪,大臣们个个噤若寒蝉。
正僵持不下,李昭昭一个健步到太后身边,猛然抓住她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掉她无名指上的鎏金护甲。
顾枫与太后还未反应过来,她双手已把护甲呈至皇帝面前,“陛下,请您过目。”
她的掌心躺着一根鎏金湛蓝护甲,太后一直戴着,皇帝也很眼熟了,他拿起,不明白她的意思,手指随意捻动几下,一个像小石子的东西从护甲中滚出来。
皇帝定睛一看,瞬间瞳孔放大,“这。。。。这是。。。。牙齿?!”
在场所有人震惊不已,护甲里居然藏着牙齿,连太后都一脸惊愕。
李昭昭眉目一扬,干脆道:“是,这是一颗牙齿,是李中月的牙齿。‘阴女’不但血液珍贵,传言牙齿也有回春之效,在她下葬前,太后还拔下她的牙齿,放入护甲中,日日佩戴,可谓丧心病狂。如今有文建福的证言,有沾染玄凝香的头发,还有护甲中的牙齿,人证物证俱在,微臣请陛下做主,还李中月一个公道,还李中奎一个清白,处置罪魁祸首。”
说罢,她双手交叠,单膝跪地,坚定地要个结果。
看着那颗泛黄小巧的牙齿,皇帝手都有些颤抖,安子堂给莫煜一个眼神,莫煜赶紧上前从皇帝手心取走,又掰开李中月下颌,仔细比对,背心冷汗直流,扭头回禀,“陛下,确是李中月口中后牙。”
面对如此铁证,太后瞬间瘫软在地,不住摇头,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哀家没有取她的牙齿,哀家只是触碰过她的脸和皮肤,哪来的牙齿,为何会在哀家护甲中?!”
顾枫面色森然,却站定不动。
太后癫狂起来,抱住顾枫大腿,“枫儿,你信祖母,哀家真的没有取下她的牙,是顾柳要讨好哀家,才找到李中月的。”
慌乱中,太后已不知不觉自认,见无人再信她,她又哭诉道,“自田氏小产后,顾柳深知这辈子他都无法孕育子嗣,又欲安排另一妾室罗氏假孕,便求哀家帮他打掩护,让哀家在密室中准备一个真孕妇,待时机一到,狸猫换太孙,可保他太子之位。”
没人料到太后与太子背地里还有这个勾当,居然还想着要混淆皇室血脉。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皇帝更是气得身子发颤,怒骂,“母后,你这是要亡朕的江山啊!”
太后一时失言,肠子都悔青了,泪流满面,“皇帝,哀家只是想了想,没有这样做,为的是要李中月的一点血,假意答应顾柳的,哀家一向嫌弃他,你知道的。你信哀家,哀家也没有逼死李中月,是文建福追她,她受惊后才坠楼的。哀家,冤枉啊~”
皇帝头痛得闭起眼,不为所动,太后又扑到顾枫身上,慌得威胁起他,“枫儿,你为哀家说句话呀,难道你以为你就可以独善其身吗?你的秘密。。。。。”
话还未说完,周全生怕她说漏嘴,打断道,“太后,四殿下受你瞒骗,被你利用,你还想他怎么样?”
太后气急,“哪有你这个阉人说话的份!”说着,上前扇了周全一个耳光!
顿时,周全被扇倒在地,委屈得哭了起来,眼看一场闹剧又要开始,顾枫无奈,只得上前拉开她,拉扯之间,年轻气盛的他居然也被推倒在地。
蓦地,人群里忽的有人大叫起来,“四殿下被捅了一刀啊!”
果不其然,顾枫无力躺在地上,头略略抬起,左手捂住腰腹,一股股鲜血从他指间流出,与他白皙手指形成鲜明对比,他诧异道:“祖母,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众人循着地上一串血迹望去,太后的翘头履,衣裙下摆都是顾枫的血,再往上,她手中则握有一把匕首,刀锋尖锐,寒光闪闪,却又鲜血淋漓。
皇帝第一个奔向顾枫,目眦欲裂,要是这个儿子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不敢细想,大吼,“来人!来人,传太医!把这个老妖婆给朕抓起来!”
太后惊得下巴都快掉了,手一抖,刀“哐当”落地,她无措道,“不是哀家,不是哀家,这匕首不知为何出现在哀家手里。”
猛然间,她想起什么,眼里迸发精光,“是枫儿塞给我的,是他硬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