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艳红愿意倾诉,向知当然要做好一个倾听者,他附和道:“那他挺坚强的,您当初一定是看到了他身上的闪光点才和他在一起的吧。”
“是,我仰慕他也同情他,为了照顾好他我荒废了学业,天天研究怎么做好一道菜,怎么把衣服熨的一个褶没有。”连艳红说:“我们两家都很穷,高考后他金榜题名我名落孙山,但我好高兴,我愿意去外面打工供他读大学,反正我们以后会结婚,会成家,我帮他就是在帮自己。”
向知想到陈于辉后来为追求名利抛妻弃子,气的骂了一句:“妈的白眼狼,他祖宗是不是叫陈世美啊。”
连艳红擦了擦眼泪:“我让连历去首城,其实没盼着陈于辉能回心转意,我就是想让他看看,我没钱没文化,照样把孩子培养的很优秀,不过我的能力有限,也就是能把连历送进大学了,我不想让他和我一样一辈子困在小城小镇,我以为他的父亲是大导演,他学表演进演艺圈总是有出路的……”
连艳红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向知心说:唉,换谁也想不到陈于辉能绝情到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认啊。
他温声劝慰连艳红:“伯母,您的做法不全是对的,但您是真心实意地再为连历着想,要我说您可以多相信他一点,是金子总会发光,连老师自身优秀就够了,他无需去依靠谁的。”
“我早该想到的,连历脾气倔,陈于辉看不起他,他也坚决不肯去陈于辉手下做事,陈于辉吃了瘪只会更为难他。”连艳红每每想到连历那时的处境就于心难安:“我是做母亲的,我不会表达不代表我不心疼他,我觉出了他的不开心,也有想过叫他回来,但他很快就拿到了出演主角的机会。”
“您也是进退两难了。”这属实是一步错步步错,向知尽量站在她的角度想问题:“既怕耽误连老师的前程,又不想让他和陈于辉有更多纠葛,但这也说明连老师是真的厉害,他要是不拔尖,陈于辉都没有针对他的必要。”
“枪打出头鸟啊,只是有一件事,我没有和连历说过。”连艳红话到伤心处,觉得和向知吐吐苦水也无妨:“连历刚出名时,陈于辉有联系过我,他让我带着连历滚,我忍了这么多年,听到这话也火了,我猜测是他有私生子的事情瞒不住了,我一咬牙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他这么容不下我们母子,我非要把这件事捅到他的现任妻子面前,看看他会怎么收场。”
向知惊奇地问:“也就是说差不多十年前,您来过首城?自己一个人?”
连艳红点头:“他的现任叫尚颖,从前当过一段时间演员,和陈于辉结婚后便退出影视行业开了好几所艺考学校,当时她的机构风头正盛满街都是广告,我去了她的总部,假装是学生家长想见一见校长,那的工作人员却告诉我尚颖生病住院了,我借口要去探病,问到了她住的医院和病房号。”
向知听着又想起了陈于辉那些肮脏手段:“您一个人行动也太危险了,幸亏是人好找。”
连艳红继续道:“那是一家妇产医院,尚颖不是去生孩子那就只可能是流产了,巧的是我在电梯里听到了两个小护士在议论她,她们说尚颖会流产很奇怪,明明之前的各项检查都显示胎儿没有问题,怎么就突然流产还没了生育能力,我当时一听,立刻就想到这会不会是陈于辉动的手脚。”
“您是说他’杀‘了自己的孩子?”向知后脊一凉,随即联想到陈于辉对连历和尚晨夕造成的伤害:“还真有可能,陈于辉本来就极端自私有点大病,加上当时被连老师刺激到了,很有可能会容不下任何能威胁到他的人,他能因为您有了连老师就离开您,当然也能这么对尚颖。嘶,怪不得尚晨夕比连老师小了快十岁,尚颖想要个孩子估计也不容易吧。”
连艳红想的和向知一样:“虽然只是猜测,但我也打消了和她当面对峙的念头,二十多年的恩恩怨怨早就算不清了,都是可怜人,谁又能从谁那得到优越感呢,至少我留住了我的孩子,而她兴许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别的我不敢说,就有一点或许能安慰到您,尚颖的女儿尚晨夕是个妥妥的兄控,所以她后来肯定知道了连老师和陈于辉的关系。”向知心想这位尚女士也算是个忍者了,他不好评价长辈的情仇,只好接着说连历:“伯母,其实您应该把你去过首城的事和连老师说一下的。”
“他嘴上不说,但我能看出来他很期待您有一天会无条件的站在他这边,为他考虑为他着想,他比起父爱更需要母爱,如果您把今天对我说的话都讲给连老师听,我相信他会理解你的苦衷,也会……原谅您的。”
连艳红擦干脸上的眼泪,露出一个类似释然的微笑:“原谅能有什么用呢,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不再插手他的事,还有配合医生治疗,不给他添麻烦,我不奢求他的陪伴,他过得好就够了。”
向知跟着笑道:“世界哪有不思念母亲的孩子。”
连艳红从中央后视镜中和他对视:“但是知知,你和我不一样,你还爱他,对吗,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应该像我这样在后悔中度过余生。”
向知慌张地目视前方,明知故问道:“啊,那个,伯母是这条路吗,直着走就到家了是吧。”
连艳红没有回答,而是低头从包里找出了一份牛皮纸袋:“连历走之前给我寄来一份文件,他说可以留在我这,也可以等我信任了你后把它转交给你,他的要求是在你离开d市的那天才可以拆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