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个是小乌龟,其次是大乌龟,再次是更大个的乌龟,最后……像木屑。
陆礼奇怪的眸光让周氏感到不同寻常,探过目光看过去,陆礼微垂眼帘,复抬头,将信递到周氏面前,轻笑道:“添香还是孩子心思,瞅瞅这画的,没法见人,怪不得要密封上。”
周氏不懂生死的眸光一闪,密封这样大的事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了?周氏心里不痛快,面上却不动神色的低头看了画,嘲讽道:“第一副是幼龟,谐音有鬼;第二幅是成龟,谐音惩规;第三幅是大龟,谐音是……打鬼;第四幅倒看不出是什么。”
陆礼眼角砰砰跳了两跳,忽而一笑,“母亲说的只怕连她自己都不懂,她一个没有见识的蛮夷之女怎会有如此心思?万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母亲冤枉她了?”周氏脸色微沉。
陆礼连忙站起身躬首,道:“非是儿子袒护她,实在是她一来没这个心思,二来也没这个胆子,只说三娘教训时手下的也不轻,她连哭都不敢,可想胆子极小,母亲真是误会她了。”
“好,就算这信没毛病,可送信总是不妥的吧,陆家组训她是听了没听进去,还是根本就没当回事?把我这个婆婆摆在哪了?”周氏立现威严。
“自然是如儿子一样敬重母亲。”陆礼紧接着抢先道:“请母亲责罚添香。”
周氏被陆礼弄的一咽,想说的竟没话茬抖落出去了,不禁眉头皱紧,好一会儿才又和蔼的道:“你坐下,还没把你媳妇怎么样呢就把你急成这样,这陆家的生意若是也由着你这种性子来可不成,你三舅舅前段时间来我这儿叙话,说起临街建酒楼的事,我听说你的意思是建三层,而你舅舅说最高可建六层,我认为东盛陆家的势力完全可以一览众山小,你明儿就批了吧,你三舅舅、六舅舅这方面都有经验,以后你也多学着点,别出马一条枪的考虑不周全而辱没了陆家的名声。”
陆礼脸一白,随即紧紧抿了唇,垂首顺应:“谨遵母亲教诲。”
周氏冷冷的无声笑了笑,眼看陆礼虽儒雅却匮乏魄力的背影,一时心底胀满欲。望达成的成就感,虽被陆白那小子糊弄住了,可总不能白白错过一个好机会,陆家,她这个当家主母完全没想过要并资和将大权真正的交到陆礼手里,因为她,不甘心亦不舍得把多年奋斗所得白白拱手让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只要没有子嗣,也就没有理由让她退出集权中心,所以帛添香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消失,这次不行还有下次,还有下下次,怀胎十月,总有她下手的机会,何必急于一时?
周氏心下愉悦,笑着招唤传晚饭。
陆礼明知道周氏不会善罢甘休,可也没想到胃口这么大,将他筹划半年多的酒楼夺了去,不禁又气又不甘心,转过月亮门,一拳头击在临侧的槐树树干上,力道之重直将树叶晃的纱纱作响,突然心念一动,“糟了,二郎的信笺还在她手里,这个老妖婆。”
陆礼举步疾走,早就说过,一女人能成事也能坏事,就怕陆昭为了马添香而投靠周氏,那就麻烦了。
好在陆昭并没有光明正大的回来,而是入夜一身黑衣潜进东盛宅,轻车熟路的直奔塔楼,塔楼此时黑咕隆咚一片,只北门挑着一盏小桔灯,光线幽暗,勉强就能照出门是关着的。陆昭想就算是罚闭门思过也不至于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吧,纵身先上了二层,由二层那扇窄窗进入,别看他身材伟岸,穿小窗竟如泥鳅般顺溜利索,站稳身子,目极之处黑比起院子里更暗,又不能打火折子,只得摸索探路。
他就在这附近摸了一圈,最后确定人不在二层,于是又下到一层探查,半刻钟后仍是不见添香人影,陆昭皱眉,难道说只一天功夫又有变化了?
陆昭出了塔楼去找陆礼,恰此时陆礼招了陆乔过来叙话,两人才应了景的虚礼一番,陆昭跳窗而入,陆礼微一怔神便想明白了,同时陆乔的脸色极其难看。
三兄弟自陆乔逃婚再至陆乔婚礼当天的那一闹,他们今日还是第一次聚头,陆礼理由的引子是一个叫马添香的女人,那两兄弟自然也是,不过他们却比陆礼单纯的多,只是为了一个女人。
先是尴尬的对视了一眼,然后默契十足的分别坐下,仍旧是陆礼主持这次小型的高层会议,会议的主题是如何保住女人肚子里的孩子。
陆礼直言不讳,“只要能从周氏手里夺权,尽早并资,将集中权分在你我兄弟手里,咱们的妻子生育子女便不用再担惊受怕,但要做到这一点,首先就得确定添香肚子里的孩子是嫡长子,有了子嗣,按照族里的规定周氏便不可再碰财权,只有这样做才能保住现在这个,也能有望将来子孙满堂。”
陆乔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总算是没掀桌子走人。
陆昭则沉凝不语,那两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自己的孩子凭什么就成了嫡长子?而且再深一步想,将来陆礼有了亲子,又将如今的嫡长子置于何处?虽说兄弟的孩子都当亲生的养,但是很少有父亲不知道哪个是自己亲子的,而往往在朱门大户嫡长子的身份尤为重要,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定下继承人的亲子为嫡长子,以保证将来继承人的尊贵血统和独一荣耀的身份。
“可添香已经怀孕四十余日……。”陆昭为最后的一丝机会辩驳。
陆礼深深的盯着他,一字一句道:“可以改为早产。”
闻言陆乔腾的站起身,沉沉的娇媚冷笑,“除了祸害一个女人,你们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陆礼脸上一红,转身泛白,低嘲道:“那就三弟提出一个可行的来。”
“送那女人离开陆家,我宁可艰涩独守不并资,也不想她受到伤害。”陆乔一字一句的说,低沉而缓慢,却字字如针尖扎在陆礼、陆白两兄弟的心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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