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马添香不是不经世事的傻子,不然也不会通过刚才婆子和丫鬟的神态感到害怕,只结巴一下,立即道:“没有。噱”
有样学样,她一个初来咋到的还是别没事找事的好。
陆礼渐渐缓和,淡淡一笑,“为我更衣。”说着站起身。
添香用手指了指自己,无声的卡巴嘴,再瞅瞅四周,好像也没旁人了,她这个少夫人原来是睡地铺、伺候大爷的差事啊。
没办法,回想着昨天晚上丫鬟是如何侍候的,再加上刚才自己也被侍候了一回,两项结合,她这全能少夫人赶鸭子上架的登场了。
屏风后,陆礼道:“取一套内袍来。”
添香连忙走到柜子前翻找,横柜和竖柜都放了衣服饰品,一层层一盒盒的摆放的倒整齐,只是这放内袍的是哪里啊,越着急越翻不见,直急的鼻头冒汗。
“在第三层的最下面一格。”
“啊?哦。”觉得他并没有不耐烦,添香紧张的神经稍稍放松,重新抬头点着柜子数格子,这些抽屉、匣子的实在是太过繁复,亏了那丫鬟如此清楚。
手指碰到滑润冰凉质地的袍子,就算不太懂这些的添香只一下就摸出这是极好的蚕丝,小心的抽出来,再看针脚做工,竟然严丝合缝的有如机器扎的,而这素白的内袍边角竟是用银丝线挑着云纹,精致的像博物馆里的展览品。
恍惚间,她想起自己给小乔做的绢布内衣,原来真的算不上什么,不论质地还是自己粗劣的手艺,都和他陆三爷的身份不配,而这件事竟然一直是自己洋洋得意的,今日想来,不过尔尔。
“还没找到吗?”陆礼的声音温温润润的传来。
添香收起思绪,将袍子递了进去,陆礼侧身看了看只伸进来的一只手臂,细白的小手仿佛在捧着烫手山芋,恨不得他立时接了过去,起身时的沉郁心情就这么忽而变好了,微扬了一下唇角,轻声道:“进来给我穿上。”
“啊?”女子的语气显然十分不情愿。
陆礼一斜眼睛,道:“作为妻子,安分守礼是应该的,可你总要知道关于我的一些事情,例如,我左肩上有一颗红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见女子别别扭扭的磨蹭进来,悄悄瞧着眼角看他,陆礼被她滑稽不失可爱的模样惹的忍不住笑出声,“呵,更衣吧。”
拿着那身蚕丝内袍,起初还觉得冰凉沁手这会儿却像裹了开水般发烫,添香死死垂着头,只用余光估算他的手臂、肩膀在哪,然后眼睛盯着鞋面一点点的给他穿上。
“娘子姓帛,闺名添香,乃龟兹大族帛氏分支庶出之女,年方二十二,令尊早逝随其嫡母与两位姨娘在一起生活,有两个兄弟三个妹妹,皆已在本地成家,时逢王位动荡,在一次出游途中被叛军冲散,你独自一人流落在西北商道上,后被人牙子救下沦为待卖奴隶,再后来遇到出逃胡闹的陆乔。”
陆礼淡淡的说着,类同背书,添香却好像第一次听说自己的身世,神奇到瞠目结舌。
陆礼接着道:“陆家门阀世族,娶你入门自然是经过三媒六聘的,聘礼在你进门的前一天已经送到你娘家,你嫡母只道门庭落败经不得长途跋涉,嘱你安心过日子,莫惦念她们,托陆家送聘的人带给你一只箱子,算是陪送了。”
他转个身未用添香动手自己系上贴身的带子,温和道:“这些都是几位主母知晓的,另有不知晓的还请娘子不吝详说,以便母亲们问起也好应对。”
详说?还怎么详啊?以前听说过造假文凭、假护照的,可整个人全程造假的估计只有美国中情局的特工吧,好嘛,她在古代的身份也不知怎么就有现成的了!
“没话说?”陆礼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马添香捋过一缕披在身后的头发,无意识的绕着指头,一圈又一圈,其实她是有神游方外了,陆礼说的这些让她想起了帛阚的话,难道说她的样貌和那个帛氏庶女真的那么像?
“拿那件雪烟灰的外袍来。”陆礼见她似在思索,也没强人所难。
添香拿了外套给他,又想了想,颇为幽怨道:“也不知家中母亲可还好?若是能有她们的画像也好解思乡之苦。”
“画像?”陆礼正伸好一只袖子,些许诧然,便道:“没什么难的,让人带回来就是。”
闻言添香眼睛一亮,暗想陆礼也挺好骗的嘛,只要知道这些人的模样,以后若真相见也不至于被当场揭穿。
“这样……不如娘子也由画师画一副,遣人送去,也解了岳母的思女之情。”陆礼说的极其自然,这会儿已经在系腰带了,宝石蓝的腰带配这颜色的袍子立时显得他身姿若兰芝玉树,亭亭玉立。
亭亭玉立这词用在陆礼身上一点不为过,兼更有磊落皓雪之风流。
添香本还看的赏心悦目,结果一下被打击到,就说这个奸商没这么好糊弄,瘪了瘪唇,只得讪讪道:“其实……其实画师画的再好也画不出神韵,还是别费神了。”
走到铜镜案前坐定的陆礼淡淡的勾了勾唇,道:“都随娘子的意,来帮我束发吧。”添香一瞠目,梳头啊,她没试过,‘陆礼童鞋,表怪我拿你当小白老鼠,这可是你自找的。’。
看着镜中慢慢出现的女子的脸,陆礼突然觉得脊背发凉,平地起风必有古怪,他一斜眼睛,马添香已经撸起他一缕头发,右手拿起梳子重重的梳了下去。
“嘶……吖……”只有两个人的红彤彤的屋子里响起一个男人压抑的轻呼,此起彼伏,就如同踩了猫尾巴又堵住猫嘴,那种尖细的嚎叫冲出喉后变的轻轻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