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走近人群,才发现,公司里上了年纪的高层领导,都已经退席了,只剩下年轻一辈的同事精英们,仍然坚守着宴会的下半场。
因着喝了酒,大家都放开了许多,有人就提议要不要玩点儿小游戏活跃一下气氛,其他人看江遂都同意了,自然举双手赞成。
于是,大家想来想去,还是玩起老套的真心话大冒险。
一开始都玩得很矜持,都选了真心话,也不过问几句公司里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看不爽的上司,甚至不用说出名字,渐渐地,气氛开始热起来,有人选了大冒险,被指定「公主抱」一下在场心仪的对象。
那男人迟疑片刻,就坚定地走向了和他同部门的女同事,女同事大方漂亮,也不矜持,示意那人直接抱。
抱起的那一瞬间,众人开始起哄,那人可能酒劲儿上了头,居然抱着女同事旋转起来,坏就坏在,女同事一开始还很淡定,直到头有点儿晕,又察觉到男人抱自己的手臂开始发抖,她便挣扎着要下来。
对方却彻底地没了准头,也没了力气,抱着她转着圈往人群里摔去。
人群四散逃开,只有刚刚拿起甜点的我,举叉正要吃,就听人群一阵惊呼,再抬头,被甩飞出来的女同事已经和抱着她的男同事朝我砸来,已经来不及躲了。
是江遂飞扑过来,将我从被砸的惨状中抱离。
而我不慌不忙地抬眸朝休息室的方向看去,姜岁摔了手里的酒杯,正往这里大步地走来,每一步都带着猩冽的怒火。
于是,我低头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被吓到似的往江遂的颈窝藏去,双手也自然地搂向他的脖子,那姿势亲密宛如热恋中的情人。
等姜岁走到我们身边,我慌忙地从江遂怀里下来,已经来不及了。
姜岁抬脚就朝我踹来,嘴里大喊着我的名字,好像我是他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
等到众人想起要拦,姜岁已经拽着我的头发,拖到了桌边,把脑袋往桌角撞了好几下,一群人涌过来,手忙脚乱地开始拽开姜岁,他却死死地拽着我的头发不放。
叫骂声、阻拦声、呵斥声乱成一团,等回过神来,姜岁已经满手鲜血,手里握着的匕首已经插进了我的侧腰,而我除了侧腰刺骨的痛意,更清晰地听到了周围人的抽气声,还有一声变了调地惊呼:「杀人了!」
一直忍着不出手的江遂看到这一幕,瞬间目眦欲裂,朝瘫软在地的我飞奔而来,并且直接踢开了傻愣着站在原地的姜岁。
江遂抱着我,哆嗦着拿出手机打了120,等打完,便冲人群吼道:「赶紧报警啊!」
接着,垂头看向我,眼里是超出计划的懊恼与绝望,低声哑到只有我能听得见:「这跟计划的不一样,你怎么舍得对自己这么狠?」
我勉强地朝他笑笑,便再也坚持不住,晕了过去。
15
姜岁最终因为故意杀人罪,再加上我提供过的无数次他家暴过我的证据,虐待、故意伤害罪等数罪并罚,在监狱里至少要蹉跎半辈子,只不过还差最后一项判决书未公示。
姜父一听到这个消息,便中风进了医院,并且因为一系列的作息不规律、操劳过度,被诊断得了脑梗死,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姜母整日以泪洗面,公司目前已经全权由江遂代理。
而我因为没有被刺到要害,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半月之后,便可以出院了。
出院当天,我最后一次回到了和姜岁的婚房,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打包寄回了自己新买的房子里,又将自己精心地打扮了一番,却没想到一下楼就遇到了江遂。
「我这个也算和你经历过你生死的盟友,没赶上接你出院,总要赶上送你去见姜岁。」
我微微颔首:「目标还没达到,盟友关系仍然成立,所以你送我,我也用不着客气了。」
等到了监狱,向狱警出示了探视权,我终于见到了「朝思暮念」的姜岁。
一身簇新的蓝色囚衣,头发剃得能看清发白的头皮,脸上是久不见光的颓废,眼里是无望的暗沉,一副完全没救的模样。
见他果然如我期望的不堪,我终于放了心。
可见到我,他眼里却有光闪了闪,余光注意到我身边的江遂,又显出一丝狰狞的恨意,但很快地被他掩饰掉了。
「小茹,」他的脸上是我从没见过的痛哭流涕,「我错了,我只是太爱你了。」
「我真没想过用刀捅你的,只是一时失手,要不是我看到你和江遂那么亲密的样子,我不会吃醋吃昏了头,对你下那么重的手……」
「别说这种连狗都说不口的假话,」我冷冷地打断他,「你不就是想要谅解书吗?」
「可是你知道吗?我爸被你们家诬陷酒后驾驶撞死人被判刑的时候,连求谅解书的机会都没有。」
「你,你……」他抬手,哆嗦着指向我,「在胡说什么,有证据吗?」
「十五年前的事,我是没有什么证据,」我看着松了一口气的他,讽刺一笑,「可你对我的所作所为,我一笔笔一桩桩,都有确凿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