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在想着什么,却看到一只手出现在眼前,指节轻轻敲了敲桌面,抬起头,便见戚韫低头看着自己,眉头轻蹙。
她吓了一跳,差点甩出个墨点子。
“表哥?”
戚韫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她的纸页上。
薛鸣佩呆呆地瞅了半天,后知后觉,自己把经纸放倒了。
抄半天,全白抄。
她慢半拍地“啊”了一声,眼底漫出懊恼情绪,整个人沮丧委屈得像是要缩成个球。
戚韫原本坐在旁边一张抄经桌上,正要研墨,便看到了薛鸣佩失魂落魄的模样。
“慢慢来,心意到了就是,这才第一天而已。”他低声道,“佛音素食,可以静心,若是有心事,不如先放下笔静心凝神。”
薛鸣佩跟着他走出了经室,远远的便听到护国寺的金钟敲响,一声一声,敲得高树色开,鸟雀惊起,似要荡入九天。
暮色将垂,夕阳余晖,隐没在层层云霞中,仿佛金身万丈。
薛鸣佩凝望着眼前景象,忧思勉强释然一二。
“想家人了吗?”耳畔传来他的低声询问。
“……”薛鸣佩点了点头。
虽然和戚韫以为的家人不同,但他说得并没有错。
“跟我来。”
薛鸣佩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跟上了,途中迎上许多路过的僧人,又绕了好些佛堂院落,已经眼花缭乱,晕晕乎乎,不知道身处何地。直到跟着他又进了一道院门,一座园子落在眼前,上书“只苑”。
这地方似乎不是寻常人能来的,来往人迹稀松,看守的僧人见到戚韫,合掌一礼:“戚施主。”
“道源大师,我来给我大哥刻一枚新的长生牌。”
“二位施主请。”
一株菩提树拔地而起,虬枝挺干,翠碧入滴,叶青生烟,明色照人。
为是如来幻化身。
枝上还隐隐约约挂着不知其数的木牌,随风轻轻晃动。
“这是只苑的长生树,向阳为生面,向阴为亡面,生死共存,一分为二。若有怀念的亡者,便可将其名姓亲自刻在木牌上,挂上去。”
原来这就是戚宁雪说的长生牌。
薛鸣佩思忖,但以薛家的案子,谁也没那个胆子把薛恕之的名姓,堂而皇之地挂到长生树上的。原主哪怕想祭奠亡父,也只能偷偷摸摸掩饰着来。
等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过来,就旁敲侧击一下这些僧人们。
送了那么多香火钱进来,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