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起火堆,用竹棍串着马肉,边烤边吃。
丛林里弥漫着烤肉馋人的油香。
按命令,每个连队只准杀一匹马,可是士兵饿红了眼,有的连队一下放倒两匹马。即使如此,下手晚的士兵,还吃不上马肉,只能抱着马骨头和马蹄啃。
当士兵们吃完马肉之后,不少人围着战马遗下的皮毛尸骨,不禁嚎啕大哭。战马都杀了,人还有什么指望?一个连队总共五六匹马,能吃几天?吃完马,我们还吃什么?
丛林又是一片哀声。
因为饱餐了一顿马肉,官兵们腿脚有劲,次日的行军速度明显加快。躺在担架上的杜聿明,心中略有宽慰。
可是,没走出多远,前面又传来坏消息。
进山十多天来,一直给部队当向导的当地土人,今天竟然迷失了方向,找不到他前年穿越丛林时留下的标记。
老天哪!方圆数百里的大丛林,要是在里面转圈子,这辈子就走不出去啦。
方向不明,部队不敢前进。顿时军心动荡。
有人听到这消息,心中害怕,悄悄离开队伍,从原路往回跑。
当此军心不稳、人人惊慌的时候,少数官兵开小差的暗流,要不坚决制止,可能演成瓦解全军的洪波浊浪。再说,在偌大森林,又无粮食,往后走更是死路一条。惟一的办法是全军团结一致,抱成一团,齐心协力往前闯,方能打出一条生路。
杜聿明想到,统兵万众,攻城略地,当个胜利将军固然不易,而一旦损兵折将,溃退千里,当个败将军尤其艰难。
败将难当!
如何整顿残破的队伍,收拾动荡的军心?大败之际,比任何时候更需要坚强的信念和铁的手腕。
杜聿明扶病料理一切。他一面命令特务营立即派兵追寻逃跑的官兵;一面叫来向导,好生安慰,叫他不要着慌,慢慢回忆,仔细寻找,相信一定可以找到指路的标记。
第二天中午,特务营长李公瑜押着被抓回的五名逃兵来见杜聿明。
杜副司令官支撑着虚弱的身子,从担架上坐起,看了一眼跪在跟前的官兵,问道:
“贪生怕死,临危逃跑,知罪吗?”
“知罪。”逃兵们磕头如捣蒜。
“都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家中还有什么亲人?”
五名官兵泪流满面,一一通报。
杜聿明笔尖抖索,详细记录。
之后,杜长官说:“各人家中老少,本官会妥善照顾,放心去吧!”
五名官兵一齐放声大哭。
一刻钟后,丛林里响起五声枪声。声音低沉、凄婉,长时间在林中回荡。
午后,重庆来电指示,日军已侦知中国军队回国路线,高黎贡山各山口均布下重兵。中国军队北退凶多吉少。因此,命令第5军军部及新22师改道进入印度。
杜聿明打心眼里不愿意退到印度。中国人打败仗,难道还要到印度丢人现眼?可是,事到如今,救军要紧,顾不得什么脸面了。他召集罗又伦、廖耀湘,传达重庆的命令。又叫来向导,询问到印度的路线。一说去印度,这位矮小精悍的当地土人立刻惊恐起来。他讲,此去印度尚有100多公里,比到中国的葡萄、马面关近一些。但道路更加艰难。全是野人出没的老荒山。他还说:“前年,他和5个伙计到印度贩盐巴,活着回来的就他一个人。那还是旱季呢,现在更不好说了。”
杜副司令官沉默半晌,最后,斩钉截铁地说:“穿过野人山,朝印度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