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恨意随着容姐儿一日日长大日渐消散。
可是温润如玉的丈夫,却无能为力。
陆妧夕恍然大悟。
是她一次次隐忍,换来了过去几年的安宁,换来了孟时淮心中的完美形象。
而自己不过是夺回自己容姐儿的东西,以及破天荒顶撞了金氏,就让她们如此震惊,就让孟时淮变得面目全非。
即便没有天子,他们夫妻之间也走不到白首偕老。
大抵会是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眼见自己说了这么多,陆妧夕也不为所动,只是失魂落魄般愣愣的凝望着自己,孟时淮心中的怒气像是被扎了个口一般,扁了下去。
“娘子?”
孟时淮试探出声。
陆妧夕骤然回神,怅然一笑。
“大爷所言,我都明了了。”
“无非就是次次容忍母亲的胡作非为与撒泼作妖,以及容忍金姨娘的喧宾夺主与以下犯上。”
“只要我对一个老人、对一个有身子的人发威发怒,那便是我的过错。”
“是我命,是我罪不可赦,是我陆妧夕该抹了脖子去以死谢罪。”
没有勃然大怒,没有对峙争锋。
没有针尖对麦芒,也没有委屈哭诉与隐忍不发。
可就是陆妧夕这般淡然站在自己对面,如往常一般平和声调,却无端让孟时淮心头一颤。
她平静得没掀起任何波澜的言辞,陡然撞的身后的白芷与汀玉瞬间跪下。
“太太!”
孟时淮如梦初醒。
与陆妧夕四目相对不过几息,终究是抵挡不住般挪开了视线。
想到适才那犀利的话语,孟时淮登时心虚得不知如何反驳,又想到陆妧夕所言的“以死谢罪”,更是不知所措起来。
“我、不是,没有那么夸张,我只是让你退一步而已。”
“母亲与翠翠为难你,是你自己多想了。”
不等孟时淮再开口,陆妧夕便噗嗤笑了出来。
“只要她们不主动来磋磨我,我自然也不会去找她们。”
“大爷,你想过和离吗?”
和离一词出来,不仅是身后的两个丫鬟惊了,就连孟时淮也傻眼了。
他一改先前的怒火,略显无措地靠近陆妧夕,握住她微凉的手。
“娘子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会与你和离呢?”
“我的心中一直有你,你怎么会不清楚呢?”
“就是金翠翠诞下了长子,那也越不过你去!”
孟时淮又是保证又是好言相劝,低头偷偷去瞧陆妧夕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