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整个背完全展露在眼前时,那道伤痕延伸至后脖颈,直到他的肩膀处。游子意不由得睁大双眼,怕自己看错,怕自己看漏了一处。
他抬脚走上前,捏住他的臂膀,伸手触摸。
游子意惊恐地看向纪惊风的脸,眼角流出的是血泪,心口皮开肉绽,面色苍白嘴唇乌青。
郎中从未见过如此重伤的病人。
跟着他的徒弟端来一盆热水,又取来剪刀。
郎中道:“这位公子留了太多血了,能不能保住命,就看今晚了。”说着,他叫了徒弟来帮忙缝合伤口。
游子意失魂落魄地退到一旁,手指冰凉,两眼空洞。
心口上方,正是前几日他给自己藏了红薯烫的伤疤。
还未养好呢,还未……来得及养好呢。
那个傻子,是不是连药都没有擦……
游子意捂住口鼻,蹲在地上打颤,眼泪就这么滴落在地上。
两个时辰后,郎中急急忙忙从厢房走了出来,正在灶房为纪惊风熬药的游子意猛地迎上前,只见那郎中神情轻松,对他说道:“公子!公子!那你的那位朋友醒了!虽然流血流得有点多,好在及时上药止住了。我和徒儿方才给他缝合伤口的时候也看了,幸好不深,只是外面的皮肉割了个稀巴烂。公子放心,伤口缝得很干净,虽说是丑了点儿,好在他是个男儿身。也不打紧,保命才是要紧的!”
游子意哑然,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朝着郎中行了个大礼:“谢谢先生!先生的救命之恩,子意必将涌泉相报。先生若是有难,请来朱雀东街的游府找我!”
郎中一听,朱雀东街的游府,那不是中书侍郎的府邸吗?再仔细一打量身前的人,那姣好的面容,一想便知道了是谁。
想自己定救了个不得了的人物。
他跪下磕头喊道:“草民不知是侍郎大人!有眼无珠!救人乃是医者应该为之,我无所企图!”
“先生严重了!”游子意道,“只是今日之事,本是我与友人在外意外受了伤,还望先生为我们保密。”
郎中道:“自然自然!”
跟着,他端着药就进了厢房。
虽说是醒了,可人是浑浑噩噩的。偶尔意识清醒,偶尔又晕迷过去。
游子意在一旁照顾了一整晚,期间后半夜纪惊风开始抽搐惊厥高热,郎中又来施针灌了退热的药才好了些。
这样的情况一直反反复复,游子意托人回了府上带信,又向朝廷请了病假,这才安心下来。
一晃就是五日,这五日里,游子意听闻纪丞仪被打压,自己父亲也被弹劾,领头的人不出意外,正是王相。
就连方始休也被禁足在府中。
他又写信给方始休,将那日发生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方始休震惊不已,要不是还在禁足期,他定然翻出墙也要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