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信你。但这事儿不得对任何人提起。”投以凌厉的一眼,让老妇的心大跳一下。
忙福了福身,老妇惶恐道:“是,请王妃放心。”说来也怪,这王妃个头娇小,面貌温婉,说话的声音轻柔得似要化水,怎么有股叫人没来由惊恐的气势?老妇微微发着颤,等着申漓下一句话。
“辛苦你了,下去吧!”纤腕轻挥,申漓不再在意老妇。
老妇退了开来,申漓顿眉整理一切事由。
就她看,向总不一定是因喜欢赵芸娘才同她生了孩子,这可能根本是复仇的一步棋,但他肯定没料到赵芸娘会因思念他而香消玉损。
若娄宇衡知晓了此事,不知会受到多大的打击,他内心最完美可人的妻子,早就背叛了他。
伫立了半晌,她幽幽叹口气。
就算她摸清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又如何?她根本没有立足之地,只是个完完全全的局外人。
“王妃,药来了!”门帘似被强风吹开,扬得半天高,老板巨大的身子气势汹汹地冲了来。
挂起微笑的面具,她处变不惊地直视莽撞大汉,也不担心是否会因他的收势不及,而被撞飞。
千钧一发时刻,大汉停在她面前二步处,彼此近得可听见鼻息交缠……
她只别开了头,没移动一步。
很想明白赵芸娘为何会在嫁人之后又爱上别的男人,她为一个熟读三从四德、“女戒”什么的女人,该把持得住自己的心才是。
又侧过头望了眼老板,那个粗鲁憨直的大汉正红了一张黑脸,不知所措地呆站。
这回,申漓轻轻退开了数步。
过往只有何小铁,如今只有娄宇衡,她的心专一得无法在同时容下第二个人,实在无法了解爱上两个男人的心情。
是她怪异吗?听大哥提过,京城中许多贵妇实际上都与人私通,算是种搬不上台面的黑市风潮。
突然,她发觉老板还发着愣,没将药交来。“药?”伸出手要拿,又瞧见一张红到要滴血的面孔。
细届轻蹙,她索性自己由他手中拿过了药。“怎么算?”“对……对不住……实是王妃太像我家那口子,一时二时看呆了。”大汉如大梦初醒,搔着头羞赧的笑。
“我像尊夫人?”申漓轻笑着问,乡下的寻常夫妇间,有种莫名的温暖。
大汉呵呵笑道:“哪是什么夫人?一个粗鲁婆娘罢了,可惜她的脸。”言下颇有将妻子比美天仙之意。
听出他的骄傲,她又笑了。论相貌,她并不美,至多只是清秀婉约,京城中的名门淑媛间,是属不起眼的一个。但在这小地方,她倒成了绝世美女,算有趣吧!
“这药,多少钱?”又搔搔头,大汉不好意思道:“钱是不敢拿……但,王妃可愿意给小的那枝钗子?我想送给家里的。”“可以。”爽快地拔下发上一双珠钗,并不是怎么贵重的物品。
欢天喜地接了去,他热情地送至门外。
临走时,申漓掀起车帘又望了眼那户药店,正巧瞧见老板小心翼翼地替个面孔平凡的女子簪上钗子。
她失笑,尽管自己生的并不好看,但比起那位妇人已可称上美人。而那双珠钗簪在那妇人头上,就像驴子戴红花,惹人发噱。
但,何其羡慕这乡野夫妻,就算没银子,生活困苦,至少恩恩爱爱。相较起来,她一生算衣食无缺,赵芸娘和娄宇衡更是一生荣华富贵,然夫妻之间反倒没有乡下人的真实。
收回目光,她望向睡中的两姐妹,未来的某一日,她们也将情场上受尽伤痛,只求能有个好姻缘,莫似她或赵芸娘,除了一生苦痛外,什么也没有。
轻拢了拢两人散落的发丝,一个绣工巧致的香包突兀地闯入她视野。
是赵芸娘绣的!脑中只闪过这个念头,她见过赵芸娘绣制的东西,不会认错的。
香包是挂在星河颈上,花样是群排列似桥的飞鸟。她震了下,不加思索动手取下香包,在手中捏了捏,发觉其中有异物。
面色不觉凝重,她轻手轻脚将星海翻个身,往颈上摸去——果不其然,也有个香包。
拿下一看,是条由点点星子串成的河川。
两个香包连起来应是“牛郎织女”的故事,看来赵芸娘将自己与向总比做传说中人。
凝视着两个香包许久,申漓总算下定决心,取出随身携带的针线包,小心翼翼地挑开缝线。
在内衬里她找到两张小线笺,连忙将之放进怀中,迅速地将香包缝好,挂回星河、星海颈上。
当一切做完时,车子也到了庆王府。
将两姐妹交由佣人抱回房去安睡,申漓到厨房去熬药——她不敢太早见到娄宇衡,怕自己会因心焦而误事。
下人们告诉她说,他近来憔悴极了,若非一口气还没停下,几与死亡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