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幸村远远地看见站在站牌下等车的更生时——她穿着白的棉布连衣裙,光脚穿凉鞋,风吹得她的裙摆高高扬起,可以看见上面的刺绣芍药,在雨中兀自地开放,整个世界都闹腾,只有她静立水边,如《诗经》的端庄秀丽,静气开阖。
只一个侧影,他的世界忽然安宁,完满,他立住,不动,一瞬间明白他在此的原因——不过只是见这样一个安宁美好的侧影,满足内心一个虚幻的梦。他知道,这个女孩永远不属于他。
他想,他或许应该就这样静悄悄地转身离开,不去打扰,就好像他从未出现,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就像他在手受伤后对她说的唯一的话也是最后的话——他接近她,从来没安好心。
更生却在这个时候回头了,隔着重重雨帘和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见站在雨中的他,一愣,然后掀起一个干净无垢的笑,像一朵栀子在水中开放。
幸村的心一动,有一种缓慢的疼痛,定了定,然后不疾不徐地走过去,站到她旁边,谁也没有说话,一同望着雨帘。
公车来了,更生等别人先上车,然后对着幸村挥了挥手,“再见,精市。”一脚跨上踏板——幸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她的手,看到更生回过头疑惑的表情,让他狼狈,却没有躲开,蓝紫色的眸子深深深深地望着她,太多的话太多的感情,冰封在底,汹涌。
手,越抓越紧,几乎要刻入骨髓,几乎要捏断她的骨头。
更生吃痛,皱眉,踏上公车的一只脚不由自主地收回来,看着幸村,“精市……”
公车开动了,幸村像是忽然回过神,蓦地松开她的手。
两个人相对无言,许久,幸村才看看渐大的雨势,开口,“恐怕台风会提前来,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顿了顿,才艰难地开口,“留下来吧,反正有客房,明天我送你回去。”
更生跟着幸村往回走,风疾雨大,台风似乎真的要来了,更生使劲地捋着两条手臂,也不能阻挡寒意走到公寓楼下,猛地停了脚步,期期艾艾地开口“……精市,我……我还是不进去了……”
更生简直想抽自己俩嘴巴,瞧你这混账记性,这才想起人家女朋友也还在呢,就这么没头没脑地跟回来,太莽撞了。
幸村精市皱着眉看她,“怎么了?”
更生实在快冻死了,现在看见幸村精市不高兴的表情,心里也烦得要命,跺了跺脚,算了,莽撞就莽撞吧,都走到这儿了,还矫情什么,“没什么?”一扬头,率先走进电梯。
要命!这么个台风天,里面居然还开着空调。更生冷得打了个哆嗦,抱着胳膊,跺着脚等电梯。
幸好电梯很快就来了
那个女孩儿已经不见了,更生看着比她走时没整洁多少的房间,有点无语,“你女朋友呢?这样让她回去是不是不太好?”
“她不是我女朋友。”幸村精市扔下这一句话,就径自去了浴室,不久就传来哗哗的水声。更生撇撇嘴,也没怎么在意,摘下束着长发的皮筋,松开半湿的发,不这样,待会儿不定又头痛了,她对自己的破身体实在很鄙视。
幸村从里面出来,对站在窗口的她说:“热水放好了,去洗个澡去去寒。”
更生点点头,从善如流地走进浴室。
“没有你的换洗衣服,先穿我的吧……你不介意吧?”
“嗯。”更生无所谓,总不能裹着浴巾走来走去吧。
洗澡没花去多少时间,因为想着幸村精市身上也湿透了,不能只顾着自己贪享受啊。擦干身子,穿上幸村精市的衣服,衣服太大,裤子太长,卷了好几卷才不至于拖地,看看镜中的自己,呵呵,桃面粉腮,穿着过大的男装,衬衫衣摆系进裤子,飒爽,旖旎,有别样的风情。
光着脚走出浴室,幸村精市看见她愣了一下,更生是个人精,宠辱不惊这一招她学得最地道,装作没发现幸村眼里的惊艳与悸动,落落大方地笑了笑,“你也快去洗吧,不然该感冒了。”却将幸村脱掉上衣后精矫性感的上身完全收入眼中,在心里吹了声轻浮的口哨:啧啧,男色无边啊。
幸村精市嗯了一声,拿了换洗衣服走进浴室。
才不过一会儿,风雨已经疯狂起来了,天空阴沉,只剩下雨和风的喧嚣,整个世界都在闹腾,更衬得室内静默安宁,更生蹲在影碟机边翻看着碟片,不得不幸村精市这人还是蛮有品味的,瞧她手上这几张碟——
《蒂凡尼的早餐》
《罗马假日》
《她比烟花寂寞》
《玩偶》
《回归》
《玛歌皇后》
《印度支那》
都是原文珍藏版呐,就这张《欲望号街车》白金限量珍藏版,全球发行500张,更生肖想了好久都没弄到手,竟然在这里看到,就差没流口水了。
幸村精市出来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