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流拍打在乔沫清瘦的身体上,不知道多久,才开始慢慢有了温度。
她像是一个初生的婴儿,心脏开始缓慢跳动,四肢也在温热的水流中逐渐有了知觉,然后思维开始运转,如同变成了一个崭新的人。
但这些又何尝不是自欺欺人呢。
就算一场大火能烧掉所有的肮脏与不堪,流水也无法抚平她心中一道道渗着鲜血的疤痕。
乔沫在水下站立了很久。
今天晚上,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情绪暴露出来,扫了大家的兴致。
她用一条硕大的浴巾裹住身体,走到梳妆台前缓缓坐下,湿哒哒的发丝偶尔落下几滴水,在落入地毯的瞬间消失不见,连一丁点的印记都没有留下。
乔沫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凝望了片刻,苍白的面容连她自己都看着心惊。她拿起桌子上摆放的瓶瓶罐罐,仔细的修饰起脸上的憔悴。
半晌,她走进衣帽间,挑选了一身并不出挑,而又刚好能衬托出气质的红色短裙,外搭一件米色小针织衫。
“嗡”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历津川的新秘书莉莉。
“夫人,司机已经在路上了,请您耐心等待。”
乔沫穿好衣服后,在手腕、脚踝、颈项三个部位涂抹了淡淡的香水,然后拿起一把黑色的雨伞往门外走去。
今天是历津川的生日晚宴,绝对不能给他丢脸。
历津川每两年,都会大办一次生日宴会,当然,他并非自愿。像他那样高冷的人怎么会给自己找这种麻烦。
这事的渊源还要从他很小的时候说起。
那时候历家刚刚开始崛起,引得很多人眼红妒忌,不乏有小人从中作梗,还引发了一次很严重的危机。
当时厉康铭假借孙子过生日的名义,花费巨资宴请了各路达官贵族。他在生日宴会的推杯换盏之间,巧妙的将家族危机化解。
后来,历津川每一次的生日,都变成一年一度的富商大贾和政府头目的重要聚会。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和历家势力的壮大,一年一次的聚会便改为了两年一次。
乔沫一直以来都很畏惧这种需要社交的场合,而且如此隆重的上流精英云集的晚宴,她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根本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置身其中,还是以,女主人的身份。
她本就乱做一团的心绪变得更加复杂。
黑色的奔驰斯宾特房车缓缓行驶在雨中,车厢里异常的安静,听不见外面的丝毫噪声,寂静的氛围让乔沫越发紧张起来。
“车厢的温度还合适吗?”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中年小叔声音温柔的说道。
乔沫下意识的从后视镜里看了
他一眼,硬朗的五官搭配恰到好处的复古油头,如果在大街上遇到,说他是个富家公子也一点都不过分。
“是。”乔沫光顾着看他,竟忘记了回答他的问题,等到反应过来时,却忘记了他刚才问的是什么。
司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沉稳的笑。
“不好意思打扰你休息了,我们还有十分钟就可以到达目的地。”
乔沫赶忙解释,“没有,没有打扰。”
然后故作淡定的看了下手腕上限量款的腕表,这是之前历津川送给她的情人节礼物,由于太过贵重,平时根本没有机会佩戴,今天,也是它的处女秀。
她看了下时间,十分钟,应该会过得飞快,心情不由的又紧张了几分,两条修长俏丽的腿也微微颤抖起来。
照这样下去,她在下车的瞬间就会摔出一个狗吃屎,丢尽历家的脸面。
乔沫实在没辙,想到了和司机聊天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不安。
“您干这一行几年了?”这句话刚说出口,乔沫就有些后悔,这是她有生以来最烂的搭讪之一。
司机再次愣了一下,面带微笑的答道:“我大学毕业以后就继承了我爸的老本行,现在算算也有十年了。”
“大学生为什么要做这一行啊?应该找个更体面一些的工作才对。”乔沫一脸狐疑,小声的嘀咕道。
司机没有听清她再说什么,从后视镜里往后看了一眼,小心的问道:“你刚才是在跟我说话吗?”
“没,没有。”乔沫尴尬的笑了笑。她觉得自己已经愚蠢到了极点,本来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可现在却落入了另一个尴尬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