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焉很耐心等他答案,也不提醒他姿势活象拉屎。
隔了一会老王爷抬头,眼睛亮晶晶的,韩焉也立刻凑了上去。
“我今年六十四岁,刚刚吃了午饭,早上辰时起床,还去看了潘克出征。”老王爷咧嘴:“你是不是问我今天做了什么,我都记得,一点没记错。”
“韩朗,潘克至今还用那把刀呢。”他接着又道:“记得吗,当年是你力排众议扶他上马,还送他一把刀,亲自为他开刃。那把刀如今都卷了刃,可他还带着,形影不离。”
韩焉冷笑了声,抬手抚了抚衣衫:“潘克是韩朗的人,这我知道。我现在是在问你,将离的解药在哪?”
“将离?”老王爷闻言抬头,抓了抓脑袋:“将离是什么?你还没吃午饭吧?我也没吃,走走走,同去。”
老王爷既然认定自己没吃午饭,韩焉也只好陪他又吃了一回。
将离的下落也不用问了,老王爷已经吃到顶,每蹦一个字必打三个嗝。
韩焉也只好作罢,出门去军机处,坐下来便不能拔身,再抬头时天已放晚。
有太监这时恰巧进门,低着头回禀:“皇上有事召见韩国公,还请国公移步。”
韩焉点头,扭了扭僵硬的脖颈,起身进宫。
天际星辉朗照,他在轿内坐着,一只手搭在窗口,有些倦怠,可耳际那句话却一直在盘旋。
“韩朗亲手开刃的那把刀,至今潘克仍然带着,形影不离。”
潘克是韩朗的人,他不是不知道,可是这句话却仍然象根芒针,刺得他坐立难安。
自己那个曾经权倾朝野的二弟,当真就这样退出了朝堂?
在那不可见的暗处,到底还有多少他的势力蛰伏着,正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头有些疼。
韩焉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这动作和韩朗十成十相像。
轿子在这时停了下来,管家在窗外,踮脚探进半个头:“大公子,二公子那边有消息,您说要即时回禀,所以小的就赶来了。”
“什么消息?”
“二公子在洛阳落脚。两日前,林将军从北境奉旨还朝,星夜兼程前去住处探访。”
“他们说了什么可曾听见?”
“没,流年已经回转,他内力高强,我们的人避不开他耳目,混不进去。”
这句说完韩焉沉默,闭眼揉太阳穴揉得更紧。
轿夫也不敢起轿,在原地踟躇。
“起轿!还等什么!”轿里韩焉突然厉声,掌心拍上车窗,将轿身拍得好一阵激荡。
悠哉殿就在前头,韩焉脚步细碎,衣衫上暗银色花纹映着月华,隐隐流光。
不爱朝服精于打扮,这是他和韩朗另一个共同之处。
快进殿门的时候他瞧见了林公公,在殿外不停踱步,看样子是在等他。
“这是从德岚寺那里传来的字条,我想国公应该看看。”见到他后林公公低声,从袖口掏出张巴掌大的信纸。
韩焉将纸条接过,一只手放到他手心,里面黄金一锭,打发他走人。
楚陌从悠哉殿拿了小物事,买这位林公公送信到德岚寺,他不是不知道。
可那信是劝华容也归从他韩焉,他当然是求之不得。
如今这封信是从德岚寺来,那还真难为华容,千里迢迢将信从北方托来,又托安不具和尚送了进宫。
信纸很小,韩焉将它对着月光看了,上面是只得二十七个字:韩焉绝不可信,要谨慎,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静候消息。
只区区二十七个字,可是韩焉却看了很久,直到每个字都有如石刻,在脑际盘旋不去。
一切都仍在抚宁王掌握……
将这句他念了又念,唇齿里慢慢漾出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