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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蚁王兽上（第2页）

“嘿嘿嘿”，疤脸士兵几声怪笑，“这下安静了。”

另外一名士兵，从相貌上看年龄稍长，他眉头微蹙，对疤脸士兵的行径略微不满，他转向鎏金大师，道：“大师，时辰不早了，我等还得回去交差。”

“老头儿，你再闭目养神，小心爷爷我让你再也睁不开眼”，疤脸兵士可不会惯着他。

鎏金大师神色一变，赶忙起身，收起那副神仙姿态，高声道：“诸位远道而来，相聚于此，本拙师甚幸之至，今日居功者却不是老夫，乃是我们金蛇坊的这位扈坊主”，鎏金大师停顿片刻，伸手向众人介绍了下金蛇坊的坊主，原来坊主姓“扈”。

扈坊主受鎏金大师推崇，口中连连谦声，“鎏金大师过誉了，过誉了，鄙人万不敢当，万不敢当呀！”，说罢，前跨了一步。

鎏金大师瞟了瞟疤脸士兵，见他未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又道：“有些坊主或许不知，如今你们作坊所采用的这种煞兽加工方式，最初便是由扈坊主所创，搬兽、除煞、解肢、剜腑、濯甲，分工劳作，一环接一环，真如行云流水一般，而今坊坊如此，今年兽甲的产出大超过往”。鎏金大师言毕，带头鼓起掌来，随后坊内众人纷纷鼓掌称颂，扈坊主脸皮再厚，一时间也经受不住。

疤脸士兵脸色微微一沉，那一丝不耐烦的神色让鎏金大师咽下了后面的说辞，他还有一大堆自我吹捧的话，尚未出口。

鎏金大师一招手，四名手下打扮的青衣大汉合力抬出一尊黑铁大炉，炉身镂刻腾云龙纹图，炉下炭火熊熊，炉中正熬制着“漆金定物”的涂料——金汞泥，将丹砂中的水银提取出来与黄金配比，混合熬制。

大师四下环目，指了指一处空档，四名大汉合力，将大铁炉抬向黄石一行人前方五步之处，往日，此处摆有一个大木桶，用以清洗煞兽甲壳的。

铁炉刚一靠近，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黄石他们挤作一团，本就烦热难当了，此刻，在摆上一尊大铁炉来，众人只觉一呼一吸都像是在吞火吐热一般，不消片刻，人人面红耳赤，汗出如流了。

热气浸体，烦热难耐，一股怒气在心头滋生，这怒气化作恨意，化作怨念，化作狂吼而出的冲动……但它们都被压制了，被承诺的一枚下品灵石压制了！

……

灵者的怒火无须言语来表达。

金蛇坊坊外人潮退却，十不存三，余下的人尚不知道前方的情况，一支黑铁长枪透出墙体，这枪头前一刻洞穿了一人的肩头，血迹尚未干涸……

坊内门窗严闭，为了防止坊外人挤入，坊主下令用铆钉加木条封死了门窗。

大铁炉的煋炙让坊中的空气变得闷热，好些人敞开了衣衫，甩着衣袖扇凉风。

鎏金大师提起了黄绸的一角，下方无数双期待的眼神让他兴致高涨，他袖袍一扬，黄绸带风而起。

“蚁王兽！”随着一声高呼，绸下之物显露真容——

那是一只蚁兽，又与寻常蚁兽不同。

这只蚁兽身长是一般蚁兽的三倍，浑身黑甲泛起亮锃锃的金属光泽，蚁兽颚生一对夹钳，长有三尺，这对夹钳无需锻造，已是寒光迸现的利刃了，这蚁兽还背身双翼，双翼薄而透明，有点点彩斑闪烁其上，光彩夺目。

众人凝目细看，发现这只巨型蚁兽的额头上有一处凹陷，凹陷的中央霍然印有一个“拳头”样的印记，拳印四周的甲壳皱褶横生，却是找不出一丝破口，众人惊惧蚁兽兽甲之坚韧，更佩服击杀此兽的灵者，拳力之刚强。

古往以来，灵者去煞域猎蚁兽，皆是趁蚁兽张开夹钳之际，以利刃贯口入脑击杀之，罕有击破坚硬兽甲的，从未见过有人用拳头锤杀蚁兽的，还是这种巨大而奇异的蚁兽。

炉火煋得黄石烦热不堪，他一个灵者都受不了，更别提身旁的一堆凡人了，人靠着人，再靠着墙，热气不断抽走他们的生气。

汗水顺着睫毛流下，腌浸着眼球，黄石就这般呆愣愣地看着远处的蚁王兽，斑斓多彩的双翼让少年心中生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这异样感像是水中倒映的月影，看它近在咫尺，捞它又是远隔天边……

“除——煞！”

鎏金大师一声高呼，打断了黄石的思虑。

语声扑毕，两名青衣大汉抬出一个金盆，盆面以金箔纸覆盖。

鎏金大师嘴角微扬，一把撕开金箔纸，一盆五颜六色的细末破壳而出，登时，盆口彩晕娆娆，艳光灼灼，众人惊叹不已，那是一盆磨碎成粉的上品灵石，将此等贵重的灵石用来除煞，当真奢侈至极。

灵石破开的一刹那，一股灵气至金盆中激荡而出，如水纹般荡漾而开……

两名兵士相距较近，金箔撕开的一瞬间，浓郁的灵气逼得两人连连退开，年长的兵士踉跄了几步，险些摔了个跟头儿。

疤脸士兵自觉受到了捉弄，他面色一沉，双眼杀意一闪而过，正巧又看到年长兵士狼狈退开，疤脸灵者怒气稍减三分，嘴角还挂了一抹鄙夷的浅笑。

鎏金大师还不知自己夺人眼球的行径让自己在鬼门关逛了一遭。

此刻，他全身心投入到奢侈的“除煞”工序中……一捧彩色的粉末挥散而下，均匀地落在蚁王兽薄而透明的双翼上，双翼本就色彩斑斓，再加上彩色粉末的渲染，更是奇美炫丽，宛如清澈的湖水中无数尾彩色锦鲤争相上浮……

鎏金大师着迷了，沉醉了，他一捧一捧地挥洒昂贵的灵石粉末，这番穷奢极侈的行径摧残着无数劳工的灵魂，其中，黄石感受最为深刻。

半响，蚁王兽连同石台渐渐消失于五彩的尘雾中……

忽地，五彩尘雾连连震动，弥散而开。

一对裹满彩色粉末的夹钳悄然探出，环住了鎏金大师山水白袍下的细腰，“咔叽”一声断响，鎏金大师来不及呼喊一声，便腰身分离了，肠子混着血水流泻一地。

沉落的灵石粉想去点缀，全被这摊血污吞噬了，再无半分悦目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