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晚风从山间吹来,带来阵阵凉意。
小村庄灯火俱熄,家家户户坠入梦乡。
木门吱嘎一响,少年跨出房门,他换了件干净的麻衣,浅灰的衣衫上缀染了些草绿色的团渍,他周身的伤口上涂有草绿色的药膏,一种酥麻的感觉游遍全身,淡淡的灵气从这药膏上溢出。
院中搭起一堆柴火,炘炘大火燃过的木柴变成一根根炙红的木炭,偶有一两滴油脂滴落其上,窜起一股小火苗,发出滋滋声响来,一阵阵肉香弥散院中。
原来康老正在院中架火烤肉,铁架上穿有一只小野猪和一大块猪腿肉,猪腿的肉质在炭火的炘灼下,油珠四冒,香气馥郁,那小野猪更是给烤得金黄酥脆,让人见之流涎!
面对肉香的诱惑,黄石腹中饥火熊熊。
“起来啦!身子可有不适?”康老一手向在烤肉上刷着蜂蜜,一手撮着胡椒粉与盐末,均匀洒在烤肉上,肉香登时浓郁三分。
“多谢康老关心,无甚大碍了”,黄石直勾着眼睛,向烤猪走去……
少年在与白毛野猪缠斗时,虽说全身破皮流血,形况惨烈,实则筋骨内脏并未受太重的伤,他脱力严重,后来伏在小康背上,不久便沉沉睡去,哪知一觉醒来,天已入夜。
“饿了吧?来来来……最后一道工序由你来,将那罐孜然粉洒在烤肉上”,康老嘴上说道,心头还是不放心,自己撮了点洒在烤肉上,算给黄石作示范。
少年有样学样,抓起陶罐中的孜然粉,一手转着烤架,一手洒着粉末。
“对对对……就这般,均匀点,均匀点……”康老点着头,双手捧来陶罐为黄石当下手。
“这山中野味儿还属‘炙烤’最为美味”,康老吧咂两口,念叨起来,“暗火煋炙,涂以蜂蜜,再洒上盐末、胡椒、辣椒、香叶……最后以孜然去其膻腥味儿即可。”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少年肚子咕咕直叫……
康老抿嘴一笑,取下架上烤至金黄的小野猪递予黄石,黄石接过烤猪,但闻香气扑鼻,忍不住想大口朵颐起来,刚一张口,见这烤野猪体形完好,显然未经人口,不禁问道,“康老,你们?”
“我们早吃过了,这头小野猪是小康特意嘱咐——要给你留下的,那头大野猪多分与村邻了”,康老伸手指了指趴在木条櫈上酣睡的小康,这小子睡相滑稽,侧头张口,条凳上流了一滩口水,他双手双脚垂地,与架上串烤的小野猪无异。
黄石莞尔一笑,心中一股暖流淌过,他不再推辞,抓起烤猪便咬撕起来,猪肉入口酥脆,一口下去,油脂迸溅而出。
康老微笑地坐在一旁,看着少年狼吞虎咽……
“这头白毛野猪,外相异于寻常野猪,体型硕大,一般的虎豹熊兽也不是对手,应该是一头身具灵根的野猪。”
“万物有灵”,黄石囫囵回应着康老,这白毛野猪额生紫纹,着实异于寻常。
康老点了点头,“你身上涂的药膏,名叫‘灵创膏’,主药材也是一种灵植。”
小花小草果真也有灵根,不知道小康听了会不会气得跳起来,少年想笑,不小心噎了一口,他慌乱中从木桌上抓起一个酒坛,灌了一口,顺下了卡在喉咙的野猪肉。
“你,会饮酒?”
黄石咬着烤猪慢慢点头,口中呜呜称是,他在流鬼湾没少与老黄抢酒喝,早练出了千杯不醉的好酒量。
此时,少年伸手为康老的碗中斟满酒,两人拉开了对饮的架势……
“哈哈哈……好好好,今夜有兴,咱们来喝点别的酒。”
说罢,康老起身回屋,不消片刻,抱出一个泥封的小坛来,老人轻轻敲碎面上的泥块,露出一片片金光灿灿的黄金封皮,这酒坛,还是用薄薄的金片层层包裹。
康老见少年面露好奇之色,他一边剥开金片,一面讲解,“此酒,名曰‘灵酎酒’,乃是用带有灵气的谷黍重酿而成,需用玉坛盛装,又得黄金封存,道道工序可谓复杂繁琐,不过,这味道嘛……嘿嘿”,康老话到此处便闭口不言了。
“灵酎酒”,少年喃喃自语——不知这酒配烧鸡是什么味道?
金片剥开一条细缝,一股淡淡的灵气破笼而出,康老再剥除所有金皮,一个翠绿色的酒坛映入眼帘,坛身精致透亮,圆润巧妍,火光穿透坛壁,隐隐可见其内的暗暗酒影。
揭开坛盖,一股酒香扑鼻而来,浓而不腻,香而不闷。康老亲自为黄石斟上一碗,酒液出口竟是淡淡的乳白色。
黄石会喝酒,但不会品酒,他呷了一口,只觉酒液入口香醇,酒香之气绕口旋转,少年精神为之一震,惊呼一声,“好喝!”,随即又干了一大口,咬了一口烤猪肉,浓郁的酒香之气完全盖过了肉香。
康老抿一口酒后闭眼回味一番,睁眼却见黄石如此豪饮自己的存酿,不由心中一叹,忍不住提醒道,“小石,这酒,劲力颇大,需得慢饮。”
黄石赧然一笑,心中却不以为意,他千杯不醉,喝酒当喝水一般,若像康老这般饮酒,还怎么与老黄争酒喝。
两人对饮也不过一碗,黄石就有些醉意上头,少年只觉双颊发麻,身子轻飘飘起来,而康老身形定然,目光直直,似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