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闻言,蓦然想起自己在经脉中胡乱运行一缕灵气,竟遍体生寒,如赤身在冰天雪地之中,现在回忆起来还有些后怕,亦难怪人们不谈论修灵之事。
“一些大宗门大家族,家中自有灵泉,又有教授修灵的灵师,而那些无门无派的散修,只能花钱去学院修灵”。
“南山学院”,黄石低声自言。
“对,南山学院,这学院收受学员倒无任何限制,但得须缴纳学费,也就是灵石,南山学院授课一年,便会放假一年,这空闲的一年可不是给你休息的,得挣足了下年的入塾费”。
小康恍然道:“我说怎么隔年就有大批猎兽的灵者,合着最后挣的灵石都归了南山学院了”。
康老不可置疑地点了点头。
黄石心思放在仅剩的两枚灵石上,自己的这点家当,估计学院的门都见不着吧。
少年不禁愁上心头。
“在这大丰城中,可听过‘红沁楼’三个字?”康老的笑容带有一丝深意。
两少年一听“红沁楼”三个字,顿时面色古怪起来,这男女之事,小康在客栈干活,听到的自然是多,黄石在流鬼湾也多有耳濡目染,自己干瘪的嘴唇还有过非凡的体会。但要把这事拿出来交谈,还是与一位年长的老者,两少年颇有些难为情。
康老见二人神色古怪,笑骂道,“你们两个毛头小子,脑子里生的,可是些龌龊之念,老夫之所以提起这‘红沁楼’,就是要告诉你们,若想修灵,必先知晓这修灵的禁忌。”
“修灵……还有,禁忌?”小康又代替黄石问话。
“对,其一,就是之前所说的胡乱纳灵行经,再有——修灵之人,男不行房,女不育子,还有灵气……”
“这……那,修灵岂不要断子绝孙”,康老话未说完,小康岔开了话头。
黄石亦心神一诧,可转念一想,灵者也有子嗣呀,少年正要开口,康老又道,“行房育子,可致修灵之人修为大减,若无节制,还会伤其经脉,影响日后修行。”
“这是为何?”黄石不解。
“老夫也只知其然,修灵世道中还有很多事未能探究明白。”
“康老你还说灵气,难道……也是禁忌?”
“对,灵者修灵便是以灵气行经,但若灵气太过浓郁,经脉便不可承受,轻者经脉损伤,重则,亦是经毁人亡啊!”
“一会儿断子绝孙,一会儿经毁人亡,这还要不要人修灵了”,小康嘀嘀咕咕,“这般危险,还不如作个小小的凡人哩!”
“你最大的危险,便是你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康老骂道,黄石心下默同。
良久,康老见黄石独自低头沉思,便起身继续手头的农活。
一柄半尺宽的锄头在田地里铲出一条浅浅的土沟来,小康瞧见,立马起身,在竹筐中抓起一把火红的葱种,沿土沟边靠上,间隔一寸靠上一枚,康老前面铲,小康后面靠……
黄石瞧见一老一少流畅的配合,心念思忆之情油然而起……
一次,少年与老黄在煞域中捡尸,可谓虎口夺食!
两人为了一枚灵石,竟从蚁兽穴中将尸体抢了出来,黄石拽住尸体双脚与蚁兽角力,老黄则迅速拔衣搜身,两人配后亦那般天衣无缝……
修灵的艰难与凶险并不能动摇少年的决心。
此时,他两指捻摸着挂在颈上的那枚铜钱样的古玉,任由思绪飘扬,神思飘过农田……越过城池……划过西天边的霞云,停在破茶铺的上空,想看看里面一个满头白发,脾气古怪的老头……
晚霞临,红日西落炎威逝!
往事忆,白发独留黑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