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石未及开口说话,那少年道了声,“快走!”,跛着一只脚,拉着黄石快步前行,身后传来了连串的臭骂之声。
前行百步余,黄石心下不解,自己好歹救了这小子一把,这厮不明就里,拽着自己不放手,将自己拖入纠葛之中。黄石心中不悦,用力将手抽出,褐衣少年见黄石抽手后一脸忿然之色,小厮心中明悟,可是一时气急耗力加之右腿又痛,他只得双手触膝,躬着身子连连喘息摇手,口中挤不出一个字来。
“小二哥,你既无大样,咱俩就此别过”,黄石说罢,抱拳而走。
“客……客……客人,稍……等”,褐衣少年喘吁道,颇着脚追赶黄石,黄石充耳不闻,径自加快步伐。
“住店免费——!”褐衣少年几乎声嘶力竭。
这四个字如一道定身法咒,将黄石定在原地。
“此话当真?”黄石转身道。
“当真……当真,千真万确,唉呀呀……累死我了,累死我了!”褐衣少年一瘸一拐,欺身上前,“适才被人一脚踹飞,险些摔死丧命,还好客人仗义相助,才保了这条小命,我看客官这身装束,像是要投宿旅店,故而想略尽绵力,以报救命之恩……”
当时事发突然,黄石本是情急之举,正欲解释,旋即一想,还是算了,岔开话题道:“小哥,方才那些人为何如此对你?”
“哎,我听那些灵者谈论,一家杜姓家族,一夜之间全族被焚,多嘴问了数次,那些灵者不耐烦,便一脚将我踢了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数次?”
“也就七八次吧”,褐衣少年搔首道。
黄石听他一说竟不知该怎么接话,只觉一滴汗水于后脑勺流下,心想,“这小子多管闲事不成,还反复追问,要搁在流鬼湾估计早死上七八次了”。
褐衣少年领着黄石,一路穿街走巷,黄石不由心中起疑,“小哥,你不是那酒楼的伙计?”
“不是、不是……”褐衣少年连连摇手,“我只是去那酒楼送点货物”。
“对了,还不知道客人尊姓大名?”
“你也别叫我客人了,我姓黄,名石,石头的石。”
“我叫康有福,有福同享的福,看你年长我几岁,我便呼你小石哥,你叫我小康便可,小石哥,来这大丰城所为何事呢?”
“嗯……”黄石犹豫片刻,“拜访一下亲友,顺道找点活计”
……
一连串的问道不得不让黄石心中感叹,这少年也太“自来熟”了,一路侃侃而谈,问答自如,自己许久未与其他人交流,竟有些招架不住的感觉。
……
“到了”,褐衣少年驻足。
黄石如释重负,抬头一看,一家三层楼高的客栈,匾额上镂有“客来安”三个金色大字。
“小石哥,你先在此处稍等片刻,我进去与掌柜说道说道”,小康言毕,一跛一拐入门。
黄石站在门外,见客栈一楼大堂铺设的尽是木桌、木凳,想来是吃酒之处,此下空无一人。堂内一处柜台,有一掌柜模样的男子,身材臃肿,皮肤油白,棕色锦袍衣边镶有条条金丝,那人正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拨着算盘,一脸嬉笑。
小康委身向前与掌柜说道,黄石相距甚远,听不起两人在说什么,只见胖掌柜笑脸立消,虚眼瞅来,带有一丝鄙夷的目光,小康又弯腰好说一番后,才向黄石行来,面有一丝无奈与愤懑,“小石哥,这……免费的,只有柴房可住,其余的字号客房,掌柜不许,你看……”
小康说完,面露愧疚之色。
“无妨,柴房也行,能歇脚就行”,黄石倒是豁然,柴房再烂还能烂过他的破茶铺。
小康抬头见黄石面色自然,不似做作,心下转喜。
“那小石哥随我来,倘若掌柜问起,你就说是我远房表亲即可”,小康喜道,黄石点头默同,两人体型极其相似,皆是纤细瘦弱,皮肤粗糙,说是亲兄弟也无人猜疑。
两人穿过大堂,黄石见胖掌柜只顾埋头算账,方才一脸的笑意荡然无存,少年心中亦有些不快,便没有上前打招呼,跟着小康又穿过一条回廊,向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