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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开灵根（第2页）

天高地阔，明月为眼，良久过后，但见一小小身影一点一点向山脉上爬行，动作缓慢而别扭，却再未停下来过……

……

天雨台，夜已深！

往日一盏茶的功夫，今日足足耗了两个时辰，泼猴儿平躺在一个十丈见方的石台上，呻吟、哀呼、喘息，石台左右临崖，前方又是一个数丈高的环形石壁，攀上石壁方能再攀天刃山脉。

少年仰面朝天，但见辽阔的天幕上缀满无数星斗，熠熠生辉。他却无力欣赏这渺远而神秘的夜景，心中只有一阵凄凉的哀叹，“这，才第一步，还得‘灵液润心’，这挨千刀的怪老头儿，臭老黄，说得倒是轻巧。”左胸伤口虽直达心脏，但破皮处还不及指头大小，何以灵液润心？

良久，泼猴儿缓缓起身，掏出怀中的纯质灵液，这鸡蛋大小的紫色晶球，在月辉星芒的照耀下，紫芒闪闪，紫晕荡荡。少年转动手中晶球，其内粘稠的灵液随之滚动，亦有点点金芒闪耀，这紫色的晶球多像一个无限缩小的宇宙呀！点点金芒正如浩瀚夜空中的明明星斗，深邃而炫目。

奇美的晶球再次坚定了少年的决心，他暗自咬牙，眼眸中透出一股无畏的狠劲，右手掏出随身携带的黑色小刀，慢慢比向左胸的伤口，这简单的动作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这紫色晶球虽形似鸡蛋，但少年万不敢像敲鸡蛋样敲碎它，要碎，须得让它碎在心头上。

黑色的小刀慢慢插进伤口，刀尖抵住心脏后再难进分毫，一阵阵有节律的跳动借着刀身传向手臂，少年剧痛钻心，又复增迷惑——心脏硬如铁石是怎么回事？剧烈的疼痛容不得少年多加思索，他一声怒吼，右臂青筋怒张，右手握刀，开始切皮割肉，将细小的伤口向外扩开。

“啊啊啊……”

一阵阵惨叫声响彻石台，左胸的伤口登时血涌如泉，巨痛加剧，近乎让人昏厥的地步……

此时，皓月当空，月华如洗，映得天地一片惨白。

凛冽的朔风呜呼尖啸，风声夹着少年的惨叫声，一去千里。

泼猴儿艰难地划开了三寸长的口子，右手食中二指插进伤口，指尖触及坚硬而光滑的硬物，一股强而有力的搏动感传递而出。少年两指上下一撑，左胸开出一鸡蛋大小的血洞，清清月光照进，少年低头一瞄，惊慌感胜过了遍体的痛楚。

一颗黑心！

一颗真正的黑心！

这种黑色比夜色更纯粹，比兽甲更光泽……取其一片便能胜过天下间一切黑色的物件。

泼猴儿将晶球塞入汩汩流血的伤口，伤口再被一撑，霎时间，剧痛、血腥、迷惑、乏力、头晕……种种感觉交织而来，让人窒息。

苍天，借狂风呼啸之声嘲笑少年如此疯狂的行径。

少年仰面朝天，凝视浩瀚的苍穹，剧痛使他久久缓不过劲来，思绪却是异常活跃、缥缈，他回想起老黄曾经讲过一只猴形煞兽跑出煞域与人类女子相恋生子的故事来，愈想愈离奇，愈想愈好笑，愈想愈是不敢想，继而，兀自生出一种哈哈哈狂笑的冲动。

他面黑肌瘦，形似猴。

他无惧煞气入体。

现在，还生了一颗坚硬胜铁的黑心脏。

“哈哈哈……哈哈，奇哉！妙哉！”

少年已成魔，已疯癫！

右手举起一枚灵石，少年一声怒吼，右手灵石死命砸向左胸的晶球，灵石撞晶球，晶球撞心脏，同时发出“砰”的一声碰响。

窒息！痉挛！

胸口一阵痉挛，少年吐吸不能，五官错位，全身肌肉抽搐不停，甚是灵魂要被抽离一般，也跟着颤抖起来，眼前的明月星光渐渐开始模糊起来，此时，少年处在半睡半醒之间，意识即将涣散之际，感觉身体像似要堕入无尽的深渊。

而深渊底处，似有一声呐隐隐传出，是嘲笑？还是提醒？

“晶壳未碎、晶壳未碎……”

少年欲哭又笑，曾几何时……

三餐果腹，难求。

旧衣避寒，难求。

而今，连敲碎一枚薄如蛋壳的晶壳，亦是难求。

这纯质灵液的晶壳，看似薄弱，昨夜煞域争斗中，却能经得住秃头煞兽迎头一撞，虽然红衣少女双手护胸，但其承力也不小。泼猴儿毕竟只是个十七年纪的少年，心眼故是活泛，思虑却不够沉稳缜密，少虑了这一出的。

伤口巨震，血流如泉，连神志都要昏迷了，一步之遥，功亏于篑吗？终是一个血尽而亡的结局吗？

少年，不甘！

想怒吼！想疯狂！

他耗尽最后一丝神识，一点力气向悬崖边挪动……

寒风肆掠，他顶风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