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船坞制作的船有一个好处,就是绝不会偷工减料,都是上好的木材,船头好几处还包了铁皮,也被谢景选择不重要的地方撬下来一块。
木箱里头有备用的火折子,铁皮解决了木船里头不能生火的困难。想要吃烤鱼,唯一的麻烦就是燃料不足了。
不过这也难不倒谢景,从海中挑挑拣拣,再次捞出两条半尺长的鱼儿来。
这两条鱼看着体态干瘪没二两肉,只有腹部隆起。谢景将两条鱼剖开肚腹,削下内中一团白腻的东西来。
“这种鱼过冬的时候腹部积蓄着很多油脂,可以点火。海边常有渔民买不起油灯的,冬季就用这个来照明。就是火焰不够明亮,而且有一股腥味。”谢景一边忙碌,一边说着。
云舒好奇,“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
“有些是从书上看来的,有些是……小时候母亲讲述的。”谢景音调平静,“我小时候性子调皮,酷爱冒险,她时常说一些奇闻异事给我听。”
云舒记起来,谢景的母亲,南泽王府出身的那位郡主,也曾经是位博学的才女来着。
其实比起东淮王府,当年南泽王府才是真正的海上霸主。掌控着南洋多处商贸,富得流油。所以武帝也才会将南泽王列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全然没有顾惜几大藩王中,南泽王是跟朝廷走得最近的一脉。
南泽王覆灭之后,其领地很是乱了一阵子。工匠人口多有被南蛮部落掳掠的。
同一时期,武帝被西建王的叛乱打了个措手不及,也来不及顾惜这些小事。
东淮王府趁机派出商队赎买,将不少造船和航行的人才都聚拢到了麾下。所以东淮王府的水战实力才会在这些年突飞猛进。
等武帝平定了叛乱,腾出手来,这时候东淮王府和北离王府遥相呼应,已经坐大到朝廷都不敢轻易动手的地步了。
以鱼烤鱼,两人先在铁板上生火,用鱼油将铁板烤热,谢景用匕首将捞上来的肥鱼片成薄如蝉翼的生鱼片儿,在滚烫的鱼油里滚了滚,就有七八分熟了。
云舒夹了一片放进口中,鲜嫩可口,虽然没有任何佐料,天然有种鲜甜滋味。
两人一口气将大半条鱼吃了个精光,才停了下来。
将大鱼残骸抛入水中。谢景又忙碌起来。将另一片铁皮弯曲,配上木头雕的底座,制成了一盏简易的油灯。
云舒和她一起,在船边用棍子捞起了不少那种干瘪的鱼,剖腹取油,积攒在空出来的箱子里,准备当做燃料。
忙碌不久,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海上的黑夜比陆地上更加深沉,仿佛整个世界陷入了静谧的沉眠。四周只听到海浪规律的起伏声响。
两人将船舱收拾干净,谢景点燃了简易版的油灯。
一小团火苗在海风的吹拂下明灭不定,却执着地不肯熄灭。
漆黑一片的海面上,两人围着这一盏孤灯,相对而坐。
天上闪烁着无数星辰,而漆黑的海上,这艘小船是唯一亮着的光芒。
“讲个故事怎么样?”谢景开口打破了寂静,清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下有种沙哑的质感,“白天的时候,你说什么奇幻漂流,是什么故事?”
“那不是故事,是个电影。”长夜漫漫,无处打发,云舒干脆说了起来。
从奇幻漂流,到自己喜欢的电影,还有看过的小说。更多的是自己日常生活的点点滴滴。谢景也说起少许以前北疆作战的趣事。
云舒听着听着,也不知什么时候,慢慢睡了过去。
一夜就这样过去。直到天光乍破,白茫茫的阳光照亮了辽阔的大海。
云舒再次尝试用气运召唤救助,可惜同昨天一样,茫茫大海,没有任何回应。云舒甚至怀疑,因为洋流速度太快,两人已经远离近海了。
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越往海中漂流,救援的机会越渺茫。而风浪不停地增大,这种小船不可能支撑长久的航行,随时可能倾覆,船毁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