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芳芳的饭店依靠金弹很多,但芳芳骨子里并不看得起捕蛇的金弹,就像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一样,期间有个阶级对立。
随着饭店生意日益看好,芳芳的饭店的顾客的级别日益增长,原来的小商小贩,工薪阶层,逐渐转变为中产阶级,乃至商贾、名流,不乏香艳神秘之客,来者不问价钱,但要这四海龙王。这四海龙王依次为眼镜蛇、蝮蛇、赤链蛇、乌鞘蛇,或清蒸,或香辣,或水煮,或碳烤,奇异非凡。
看着芳芳的饭店生意大好,附近有些追求奇特效应的饭店老板也找到金弹,希望金弹能给他们提供各种蛇品,应付那些需求较高的客人。
这样一来二去,金弹的蛇有点供不应求,他渐渐不能满足芳芳的需求,虽然芳芳的饭店是第一个向他求购蛇品的,但芳芳的傲慢没有使金弹产生感激,芳芳的生意再好也不是金弹的生意,况且金弹的蛇品已经开始供不应求。
这天,芳芳亲自打电话给金弹,希望他每个月供应至少两百条蛇品,金弹回答说不可能,这真让芳芳开始着急,因为很多次客户过来要“东海龙王”的时候,都用其它乌七八糟的蛇品代替了眼镜蛇,老到的客人一下子就吃了出来,说芳芳以次充好,瞒天过海,弄得芳芳又窘又羞,不得已她拿出电话给金弹拨电话,算是正式下月购订单。
可是,芳芳的订单下得确实晚了,金弹手中不下10家饭店,每天要向他要蛇品,这些小饭店的老板点头哈腰,个个谦恭有礼,不像芳芳几乎没有怎么定睛看过金弹一眼。
芳芳算得上是官二代,父亲在交通局混了个正科级干部,也有几个爪印前呼后应,谁想世道在变,芳芳的父亲在一次打黑中落马了,说是某某黑社会组织的保护伞,经常收受黑社会组织的进贡,每每有什么行动,芳芳的父亲就会给黑社会的哥们通风报信。
落马管落马,但芳芳的公主气质还在,社会关系还在,虽说有些人见风使舵,不再来往,但作为年轻妙龄的女子,只要给她父亲的朋友一个电话,那些叔叔、伯伯们还是心领神会,况且芳芳是正当职业,过来捧捧场实属正当,也算关爱友人子嗣。
这样,金弹不管如何提供蛇品资源,也是不能在芳芳的心目中排上号,金弹也有自知之明,跟那些小老板打得火热,对芳芳的需求爱理不理。
深圳的蛇资源并不欠缺,欠缺的是捕蛇的人,捕蛇的人或许也并不欠缺,欠缺的是捕得到蛇的人,捕得到蛇的人或许也并不欠缺,欠缺的是捕得到毒蛇的人,捕得到毒蛇的人或许也并不欠缺,欠缺的是捕得到眼镜蛇的人。
鱼有鱼族,鸟有鸟窝,蛇又蛇窟,在荒地里乱窜,一天也撞不到几条蛇,只有找到蛇的群居地,才能一网打尽,斩获颇丰。像金弹这样具有捕蛇资质的人在深圳是凤毛麟角的,随着生意的日渐萧条,使芳芳明白了,她的高贵、典雅的余韵需要金钱来维持,需要客户来光顾,需要保持餐品的巨大诱惑力。而现在构成这个诱惑力的人不是她,而是金弹,如果没有金弹,她推出的四海龙王的菜品只是符号,根本没有实质意义。她恨不得亲自带领厨师、员工去捕蛇,可是她不知道蛇在哪里。
这天,金弹来到了芳芳的饭店,饭店已经门可罗雀,这是芳芳千呼万唤才把金弹请来的,金弹还是感念了当初最困难的时候芳芳购买了他的蛇,开创了蛇品,激活了他的生存空间。
芳芳准备了一桌好菜,就跟金弹对饮,芳芳的酒量要比金弹好一千倍,每次客人过来,芳芳都要轮番敬酒,一来二去,芳芳的酒量是女中翘楚,技压群芳。
金弹没有经历过官场,看不惯女人以酒取乐的妖媚,只是陪着抿一点,抿一点,迎合芳芳的豪饮,也假意似醉非醉。
最后,芳芳真的喝多了,一下支撑不住,倾斜到金弹的座椅上来,金弹只得一把扶住。
这一扶不要紧,芳芳喷着酒气的小嘴离金弹很紧,虽然金弹并不习惯着醉醺醺的酒气,但更强烈的妙龄女子的芳香震慑了金弹的魂灵,他几乎被抓过去,被什么抓过去不知道,只感觉不能抵御,这酒气已经很次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他把手伸向芳芳的胸扣,见芳芳没反应,一点点地解开……
谁知还还没尝到腥,屋外闯进来几个公安局的,没等金弹反应过来,一副发亮的冰凉的手铐已经拷在金弹的手上。
“你知道她是谁,这样的念头你也敢有?”一个警察,一声喝问。
“你想趁人之危,看你昏了头了,你这样趁人之危到底搞了多少回了?”没等他回答,另一名警察追问道。
金弹本来以为,他已经以他的一技之长,杀掉了芳芳的娇气、锐气、霸气,芳芳已经是他手腕里的把戏。他感觉到他已经鼓起来了,信心和希望都张满了帆,这种接近于“杀”的“征服”是比毁灭**更有意义的,他在“杀”的道路上达到了最高境界,可没想,在最高境界来临之际,他成了别人的盘中餐,他为别人提供“东海龙王”,他却成了别人碗里的小泥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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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法外开恩
我逐渐喜欢上看守所,这绝对不是痴人说梦。因为看守所里的小妖们,小爷们确实要比外面的人有能耐,他们的故事更有嚼味,写《聊斋》的蒲松龄在大路旁的大树下放个凉茶铺,请人歇脚,听他们讲故事,我还不用设立一个凉茶铺,只要你愿意成为听众,就有无穷无尽的故事。
这样,我就渐渐忘记被投进看守所的悲痛和荒凉,相反,感到看守所有点像《百家讲坛》,不管杀人的,放火的,偷盗的,抢劫的,还是无辜的,被冤枉的,只要他们肯讲讲自己的故事,那绝对能击中你的心灵,感觉那个人为什么是他,曾几何时也差点成身边的谁,是什么扭转了这一切,是什么令他无法扭转?
我越来越觉得,在看守所付出的成本跟获得的收益相比,几乎是九牛一毛,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觉得赚了个金箔满盆。
但这个想法仅仅是潜意识的,绝对不敢公开吆喝,这里的人毕竟大多数是敢于开膛破肚的烈汉,勇士,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这样,我就陪着小心,听着故事,跟前朝的蒲松龄相比,暖胃许多。
金弹紧靠着我,他的关于奸杀的故事是故事中的一等品,“第九杀”的故事讲完以后,他再也没有故事可讲。
最值得回味的还是“第九杀”,人没死,但人确被征服,虽然在征服的刹那起了变故,但很明显金弹的技术引力的巨大,“杀”去了芳芳的傲慢,高高在上的贵族架子,虽然她也是值得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