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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十几年他遭遇了多少磨难,都远不如陆莺一句话的打击来得大。
他情绪失控,几乎是吼出来:“浇水扇脸,把她给我从床上拖下来!”
跌坐在椅子上的陈束双眼通红,冲着他大喊:“关翟姑娘什么事!?都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如果你没有离开母亲,没有从吴地寄来那把藏着蛊虫的刀!她怎么会被蛊虫折磨十几年!?”
雷占平被他的话彻底击碎,看着唯一的儿子仇恨的眼神,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邱越忍不住:“小公子你知道什么?如果不是为了你们母子,大人根本就不会跑到吴地去,那里是什么富贵地吗?”
“邱越!”雷占平呵斥道。
邱越气不平,放下他胳膊:“大人你让我说,不说他还以为你在那里过的有多好。小公子,大人在吴地经营快十年,从豺狼堆里厮杀,多少次险象环生命悬一线,好不容易换了个升迁的机会还被那群该死的蛊师给毁了。”
“你以为你跟夫人四季的嚼用是天上掉下来的吗?没有他,你能请得起最好的先生,能去国子监读书?没有他,你读书用得起那么好笔墨纸砚?”
邱越忿忿不平:“我今天就多这个嘴了,夫人可以怪大人,可小公子你没资格怪!”
“闭嘴!”
邱越一口气说完了该说的话,抄手站在一边,憋了多年的话终于说了出来,不管等会儿雷占平怎么惩罚他都受着。
雷占平慌忙去看陈束,想要解释什么:“你恨我是应该的,我从没有做到父亲该做的。”
陈束性格腼腆,陈母又长的那副容貌,母子俩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家里没有男人,苦楚只能自己咽,连出门买个菜都要被说上两句酸话。
陈束对他的恨全是来自对母亲的爱。
他实在不擅长说这些温情的话,莲花灿舌笨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重复地道歉。
“对不起……”
他选了当时最好的选择,即使重来多少遍都不会改变,但这不意味对于选择后造成的恶果他就不用负责,不会愧疚了。
雷占平苍老的眼角沁出了眼泪,暗哑开口:“束儿,都是我的错……”
“不要这么叫我!!!”
陈束拼尽全力大喊。
床上的陈母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发出了一丝呢喃。哼叫很短,陆莺过去替她探脉,像是无情的判官:“不到十个时辰了。”
陈束再也忍不住,冲出了房门。
“小公子!”
雷占平闭了闭眼:“邱越,看着他点,别再多嘴了。”
邱越应了声是,跟着跑了出去。
博山炉中,白色的香气轻轻上浮,屋外大雪纷飞,寒风卷着鹅毛大雪,在巷道里呜咽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