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群真不知道宣止盈有什么好的,能让破雪连自己的性命都不管了。
她对她好吗?
也许吧。
可非亲非故,她怎么能为了一个把她留在漩涡里的叛徒、为了一个根本不履行祭司职责的自私者,拿自己做赌注?
他越不解破雪所为,便越恨宣止盈一分。
方才撞击的伤口胀起来,像是逐渐充水的鱼泡,压的她眼睛慢慢发黑。
宣止盈捋清了始末,虚弱地扯了下嘴角:“所以你用陈束骗我过来,是为了破雪。”
宣群放开了她的头,嗤笑一声:“原本只是试试,没想到陈束的名头这么好用,没生出丝毫疑心你就赴约了。听说吴王孙现在领兵在前线,两个人变化如此之大,让人不禁怀疑以前那些英明的决策到底是谁下的。原先村子里的姨母们还担心成亲后没几年你就要守寡,现在谁活得久还不一定呢。”
疼痛占据了她绝大的心神,在听到这个本该动容的名字时,居然也没有多想,她只道:“我不会让破雪步我的后尘,但宣群……”
有股血从她的眼角擦过,映得纯白的眼瞳赤红一片。
“我还要时间。”
宣群冷嗤道:“搞错了吧,做决定的人是我。”
宣止盈轻轻地笑起来,那段漂亮的脖子歪着靠着,像是放弃了求生。
“那你杀吧,拿着我的人头去邀功。不过宣群,这有什么用呢?你又当不了祭司。只要破雪活着,祭司就是她,可你要是想动她,知寰叔也不会放过你!”
“耳朵聋了么你?是破雪要你的脑袋。”
宣群心中不解,什么叫‘破雪活着,祭司就是她’?宣止盈的话和破雪之前的言论一样,透着一股怪异感。
搭在手臂上的手指点了又点,半晌他状似随意道:“她也不是很想当祭司,等回村就辞了。”
宣止盈愣住了:“她说的?”
“当然。”
“不可能。”
宣止盈极轻又极为肯定地说,她的头胀得要炸了,鲜血流进了她的眼睛,眼前一片赤红。
她根本不相信宣群的话,也许破雪会需要她的性命去继任祭司,但宣群是什么样的人,他自私自利又不辨是非,八成是为了抢她的人头才先下手。
她颓然地闭上眼睛:“你动手吧。”
“你什么意思?话还没说完呢。”
宣群好像披上了红裳,烛光跳动着,他高挺的鼻子打下深深的阴影。
他觉得自己要触摸到什么东西了,那是他娘、破雪、村长、宣止盈想要隐藏的,将他排斥在外面的。
直觉让他失去了冷静,一颗心仿佛被放在火上。
宣止盈无力地闭着眼,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她从不怕死,只是很可惜,阿娘的仇还没有报。
两世啊,她竭尽全力,放弃亲友族人,远离家乡故土……可是为什么,总是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