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好箭法!”海盗们欢呼。
玉旈云很是不屑,再去箭筒里拿箭,却被乌昙抢了先。他这一箭自然又命中了,而且是射中了那个蓝袍光头,让蓬莱士兵好一阵慌乱。
“妙极!妙极!”海盗们拍手,“老大,把他们全射死!为弟兄们报仇!”
“我一个人射多没劲。”乌昙道,“刘兄弟,你还撑得住吗?最后还剩一支箭,让给你如何?”
“不需要你让给我,也不需要射箭了。”玉旈云道,“你们看——”
大伙儿顺她所指望了过去,只见他们偷袭的那艘蓬莱舰船船体倾斜,原本甲板高出水面一丈有余,此刻左边却只有两三尺就要碰到水面了。船上的蓬莱人惊慌失措,大声嚷嚷求救。而原本想要追击海龙帮的另外两艘蓬莱舰船不得不改变方向,去营救自己的同伴了。海盗们见状,不由大声欢呼:“哈哈,好极了!今天旗开得胜!刘兄弟,你的计策真不错!”
玉旈云此刻简直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海盗们,在龙首岛的时候,对她俯首帖哦,让她以为今夜的战斗会万分顺利,而方才他们又完全无视她的命令,坚持和敌人硬拼,几乎令所有人落入敌手,此刻,他们又欢呼雀跃,大赞她的计策,仿佛适才的争执从来没有发生过!她按住肋下的伤口,撕下一片衣襟来紧紧扎住,没好气道:“要是你们真觉得我的计策好,刚才就不应该乱放箭。早些撤退,咱们现在也不必如此狼狈。”
“早些撤退,怎么能看到蓬莱人的船沉下去呢?”海盗们嘻嘻哈哈道,“还是要亲眼看到才放心,才解气。”
“你们自己说了,十三个隔水舱凿坏半数,蓬莱人的船就必沉无疑。”玉旈云道,“就为了放心,为了解气,让这么多弟兄白白受伤牺牲——值得吗?”
海盗们怔了怔,有人嘻嘻笑道:“刘兄弟受了伤,发脾气了——金创药呢,快拿给刘兄弟。”
玉旈云可是在搞不懂这群人,任他们再怎么轻松地说笑,她也笑不出来。
“给你!”乌昙把金创药递给她,“要我帮你上药吗?”
“不要!”玉旈云冷冷拒绝,“你这个老大也跟你的手下一样莫名其妙!你不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违背你师父的意思,不管咱们的死活了吗?怎么又跑来了?难道你巧舌如簧,竟然说服你师父?”
“我怎么可能说服我师父?”乌昙道,“师父当然是要我去龙尾瀑布继续思过了。”
“那你就是违背你师父的命令了?”玉旈云更加哭笑不得——之前是怎样的信誓旦旦,早知他也是这么容易放弃信念的人,她又何必带着海龙帮的乌合之众来和蓬莱人作战,自讨苦吃?
“可以这样说吧。”乌昙道,“我不能违抗师父的命令,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兄弟们去送死——想来想去,违抗了师父的命令,大不了被他责罚,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如果兄弟们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就没办法挽回了。所以我去了龙尾岛,半途又折回来找你们。阿康那家伙告诉我说,你们打算夜袭蓬莱兵舰,我就赶来帮忙。”
玉旈云将金创药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屏住呼吸。然而鲜血还是不断地涌出来,她只能用手按住,接着冷笑道:“你怎么没早点儿醒悟过来?还是我应该说,幸亏你醒悟过来了,要不然,我们大家就死在海上了!”
乌昙望向蓬莱舰船沉没的方向,火光正被漆黑的大海吞没。他回避了玉旈云的问题,反而笑道:“你倒也挺有本事的,居然能想出这个计策来——他们也都愿意听你的。你在被翼王胁迫之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他们要是肯听我的,我现在会是这个样子?”玉旈云指着自己的伤口。
“他们肯支持你的计策,跟你出海,就已经表示他们愿意听你的话了。”乌昙道,“至于到了海上之后发生什么事,他们怎么办,那可难说。就连我这个老大有时候都管不着。我们平时出去做买卖,到了拼命的时候,当然是大家自己顾自己,难不成还由我这个老大发号施令么?”
“所以你们永远就只能做打家劫舍的勾当!”玉旈云冷哼一声,“我之前还以为你们重创蓬莱伽倻联军是怎样了不起的战役,原来也是死缠烂打胡搅蛮缠,碰巧才赢了他们。你们海龙帮就是和别人斗快、斗狠、斗驾船的技术,斗对大海的熟悉而已——以为这样就能无往而不胜?真可笑!”
乌昙本以为她是受了伤所以发牢骚,未料她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由愣住,道:“我们就是和别人斗快、斗狠、斗驾船的技术,斗对大海的熟悉,难道不行吗?”
“打劫商船,当然绰绰有余!”玉旈云道,“可是遇到训练有素的兵队,你们只怕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呢——你以为交战的胜负只在短兵相接的那一刻?岂不知未战时便应算于庙堂?就拿此次蓬莱国舰队大举进犯来说,不管他们的战术多么愚蠢,至少人家是经过谋划,才决定来围困你们。你们呢?只晓得要去打他们,却根本不知道怎么打!孙子云‘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岂不就是说你们吗?再者,既然定下了计策要偷袭蓬莱人,将他们的舰船各个击破,那就应该上下齐心,哪怕暂时有异议,也要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商讨。交战起来,更加应该令行禁止。怎么能随便每个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今天海龙帮这种不听号令、随性而为的行为,换在任何一国的军队——哪怕是蓬莱国的水师——绝对是死罪!还有——”她伤口疼得厉害,不得不顿了顿,缓了口气,才接着道:“你的箭法虽然不错,但是其他人也实在太差了!如果是想要打劫商船,自然是无所谓,反正商船最多有几个护卫保镖而已。但是兵舰上都有强弓硬弩,现在西瑶的船上还可以运载火炮。你们和这些舰船遭遇,要如何应对?杀上去?只怕还没到跟前就已经变了人家的箭靶——你昨天还挨了一箭,难道忘记了吗?”
乌昙抱着两臂:“当然不会忘,总要叫这帮蓬莱人血债血偿。还有今天所有受伤的弟兄,都要十倍追讨回来!”
“没错!没错!”旁边海盗们插嘴,“今夜搞沉了他们一艘船,明天夜里再搞沉他们一艘船。这凿船底和火攻双管齐下的法子果然好用——刘兄弟你别生气,咱们方才是杀红了眼,就不听号令了。今夜试过一次,下次一定不恋战,点了火就跑。”
“哼!”玉旈云冷冷的,“只怕到了明天,你们又忘乎所以——罢了,我可不和你们再出海了,省得不被蓬莱人杀死,也被你们气死!”
“哈哈哈哈!”乌昙大笑,“你气什么?我是他们的老大,他们不听号令,应该我生气才对——你伤得不轻,明天你想出海,我还不带你呢!不就是防火凿船底么?这事咱们做得来!明天一口气搞沉他们条船,出一口恶气!”
“好啊,你尽管不带我好了!”玉旈云白了他一眼,“我倒看看你们明天拿什么来点火!”
海盗们愣了愣,才想起箭筒里只有孤零零的一支羽箭了。虽然龙须湾的其他船上还有些箭矢,但毕竟海龙帮不是惯于弓箭作战的兵队,哪儿会存有这许多羽箭呢?连火攻带掩护,他们的箭绝对不够应付蓬莱国的舰队。
玉旈云既然说了这样的话,一定是早有打算了。大家都盯着她:“刘兄弟,你有什么办法?”
玉旈云得意地一笑:“自然是向蓬莱人借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手痒,想虐小玉了~~~~
玉粉不要怪偶~~~~偶患有开学郁闷综合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