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哥是认真的,白玲也是认真的。
想不到事情过去还不到两年,抗战还远远没有取得胜利,飞哥就退出比赛了。
白玲感到自己攀登上了情感的顶峰,突然之间,脚下被抽空了,她向那无底深渊坠落下去,一直不停地坠落下去。
现在飞哥身边有了女人,那个狼女傅箫箫,很漂亮,听说武功高不可测。他们抱在一起,白玲亲眼看到了那只有情侣才会有的亲昵举动。
这是白玲亲眼看到的。
飞哥,我们不在一起这才多久啊?你就忘记了当初的约定,你就忘记了白玲。我们在一起打鬼子,遇到多少次危险,有多少次连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但最后我们还是打败来了鬼子,我们胜利了,活下来了。
飞哥,你真的忘了这些事了?
当初的约定解除了。白玲是自由的,她不必对肖飞承担责任和义务了。在道义上也对肖飞没有什么亏欠。但她剩下了什么呢?
她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人世,她的父亲和弟弟也被鬼子杀害了。现在她又失去了肖飞。她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
她现在一个人,躺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荒野中,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躺着,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变成一堆白骨也不会有知道,也许这样更好。刚才要是不醒过来多好啊,这痛苦真的受不了。
下一步怎么做?在这里等死,还是到什么地方去?
竹青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无声饮泣。内心无限悲苦。回西北行署吗?那会遇上飞哥的。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飞哥。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飞哥那一声呼喊,充满了强劲的内力,这说明,飞哥是健康的。飞哥,你健康就好,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飞哥在报告中说明了他要借助狼女箫箫疗伤,想必如今内伤已经痊愈,恢复了健康。这就好,只要飞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白玲心中就再无牵挂了。
箫箫你知道吗?飞哥爱玩爱闹,其实还是个孩子。你要让着他点。猴子哥爱吃饺子,你会包饺子给他吃吗?要能当面嘱咐箫箫几句就好了。
唉!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白玲爬起来,直觉浑身酸痛无力,刚才一阵狂跑,严重透支了她的体力。她运起内功测试了一下,发现他的内力几乎消耗殆尽,但那没有关系,只要练习几次无相内功就可以恢复。
现在她本应该安静地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调息练功。但她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练功干什么呢?遇上鬼子,打一仗,把身上几百发子弹全部打光。然后让鬼子杀了自己,那一切都结束了。
可惜的是不能抓住川岛。亲手杀了这个老鬼子。只有亲手杀了川岛,才能算为父亲和弟弟报了仇。但恐怕很难完成这件事了。不能做到的是就不去强求吧。
白玲尽力了。可惜不能和在父亲弟弟埋在一起。
所幸的是,白玲没有向猴子那样体内剧毒失控,危及自己的生命。这得益与白玲练成毒功之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功夫,还得益于她内力纯正。
但那毒力还在,危险还在。
白玲向前走去。很久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行走。但那时她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飞哥。
现在,这个目的不存在了。肖飞没什么,很好,身体很好,精神很好,一切都很好了。没白玲什么事了。
那么接下来,白玲怎么办?
夜风起了,越刮越大。田野是黑色的荒漠,竹青的心里也是黑色荒漠。
那风推着白玲向前走。白玲顺从地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撒腿狂奔。
依然不辨方向,没有目的。刚刚恢复的功力在一次被激起,那速度比快马还快。
脚下已经没有了庄稼地,变得崎岖不平。周围有一些矮树,还有一些灌木,然后那地势就抬高起来,又降低下去。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跑进了深山里。
白玲全不关心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跑,她已经刹不住自己的脚步。
她不知道她已经在山里面跑了很久。当然,也没想过为什么要进山。她的思想停止了,只有身体还在机械地运动。
当她知道自己正身处大山深处时,她已经停止了奔跑,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停下的。她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山脚下。
身边是丛林。大大小小的山头,绿色的山草,茂盛的灌木。攀援而上的藤萝。她还听到阵阵松涛的嗡鸣。
她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能干干净净地死在深山里,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