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江说:“说明他不会说山东话。我们学着说官话,是怎么也盖不住地方口音的。因为不是专业的播音员。但顾轩说话完全不带地方口音。”
肖飞轻轻地拍着桌子说:“山东人说话不带山东口音,这是个很大的疑点。”
范江说:“下面这事就更可疑了。”
肖飞笑笑说说:“范大哥,别跟说书似得卖关子,你一次说完。”
范江得意的样子,似乎已经抓住野鸭了,他不慌不能地说:“你别急嘛。顾轩来军区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上面通知,将有两名下派干部来军区工作。但顾轩不是正常来的。他进入根据地时遭遇了鬼子,和鬼子有过战斗。我们的民兵也听到了那次战斗的枪声。这都没有可疑的。
“可疑的是那个和他一起来的干部受伤了。他背着那名干部一直跑进根据地。我们的民兵接到他们时,时间不大那名干部就死了。”
“我当时在办理顾轩的接收手续的时候就想到,鬼子三八枪的射程大约四五百米。他们和鬼子遭遇发生了战斗,他们和鬼子的距离应该在在五百米之内的样子,不然就不会有人中弹受伤。在三八枪的射程之内,同志受伤,你没有丢下他,背着他逃跑,这都没错,应该这样做。但是问题在于,你和鬼子距离这么近,还背着一个伤员,鬼会追不到你?而且我们这里是平原地带,他来的时候,正是冬天,没有青纱帐掩护,你是怎么逃过鬼子追击的?”
白玲沉吟道:“这的确是个很大的疑点。”
范江说:“按理说,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最合理的情况是,两个人全部牺牲才对呀。”
肖飞一边思索,一边慢慢说道:“如果我们反过来推演,事情的经过可能就是这样的:顾轩和另一个同志,离开八路军总部,在来根据地的途中,被鬼子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在和鬼子的战斗中都牺牲了,或者被鬼子抓住了。鬼子从他们身上搜出有关文件资料,认为这是个可以利用的机会。便选出一个和他五官身材差不多的间谍,冒充顾轩。经过短暂的培训后,用一次假的遭遇战,让他背着一个受伤的人,跑进根据地,这样,他就成功地打入了我们的内部。”
范江说:“这也正是我心里想到的。”
白玲说:“范大哥,这人有这么大的疑点,你为什么不早说?”
范江说:“妹子,这只是疑点,当时我们又没有办法验证,就存疑了。当时的情况是,鬼子刚刚占领这片地区,我们刚刚建立一块很小的根据地。又没有电台,无法和上面沟通。军区的生存都很困难,每天和鬼子捉迷藏,说不定哪一天就被鬼子包了饺子。这事也就不得不放下了。”
肖飞说:“可以想象,这种情况是最容易被特务混进来的。”
范江说:“但我是做保卫工作的,这个疑点一直在我心里。没有这个疑点,我也就发现不了上面说的其他疑点。顾轩来后,军区有过一次人事调整,顾轩因为工作绩效好,领导曾经打算提拔他,我提出这个疑点,他就没有得到提拔。后来因为事情太忙,这事就放下了。”
肖飞说:“范大哥,刚才说的这些,都是怀疑,我们还没有证据证明顾轩就是野鸭啊。”
白玲说:“只要我们锁定他,我们就会找到证据。”
肖飞点点头:“如果顾轩是野鸭,他可能被激活,那么,他就有可能有所行动,他一行动,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范江说:“还好,现在我们有办法查询了。我们现在有电台了。走,我们立刻发报查询,你们跟我来。”
范江带着肖飞和白玲出了办公室,转弯抹角,来到司令部的机要室,那里有一部电台。因为正是凌晨,讯息往来很少,值班的女兵正在电台前打瞌睡,一见范江进来,立刻紧张地站起来立正,一副准备挨训的样子。
范江说:“坐下!密码发报!”
女兵坐下,调好电台频率:“好了,首长。”
范江口述电文:“括号绝密括号,零零三致电零零一。十万火急。请查:今年一月中旬下派干部顾轩括号总四十三号括号来我处,沿途有无变故。速回!”
电台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在清晨听来,别有一番韵味。
三个人站着等待,时间不大,那边发来四个字:“查后即复!”
范江对报务员说:“那边发来的电报属于绝密。收到后立刻交给我本人。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女兵说:“是!”
范江一挥手,说:“我们走吧,等回电。”
走出门外,天已经麻麻亮,起床号响起,军号嘹亮,在大平原上回荡,军区又开始了新的一天。范江说:“完了,忙了一夜,睡不成觉了。要不你们去歇会?。”
肖飞看着苏醒的村庄,说:“算了,天都亮了。”
范江说:“我带你们去后勤处看看。”
司令部是借用了当地一个大户人家的偏院。出了司令部,旁边还有一个小院,就是后勤处。几间大一点的房子是仓库。边上是办公室,另一边是宿舍。院子里有一个人已经起床,正在刷牙。
范江说:“看,那就是顾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