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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下木地板的质感有些空洞,地板下的地基似乎已经被虫子蛀空了,他像四周打量,周围是难以辨别的黑暗,让人有些分不清是身处现实还是深陷幻想。
纳尔逊往前走了两步,到处都是嘎吱嘎吱的声音——老鼠、腐朽的地板、风扰动门扇——再搭配着充斥口鼻的霉味,他明白,自己来到了一处许久都没有人涉足的旧地。
“小心,地上有些洞,”邓布利多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以前我还经常过来打扫卫生,直到我那愚蠢的弟弟……你知道的,他有些暴脾气,就在十几年前的今天,他躲在屋里,埋伏了我。”
“阿不福思打了您的鼻子吗?”
“是啊,他似乎对这个部位情有独钟,让人难以理解,”邓布利多在黑暗中摸索着,时不时发出一些碰倒家具的声音,“他的偏好总是这样让人困惑,就像……不要用照明咒,如果你不想被阿不福思的陷阱偷袭到的话。”
“这么持之以恒吗?”
听到邓布利多的警告,纳尔逊的心里也有些发毛,他索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透过角落里被木板订牢的窗子因虫鼠啃噬露出的缝隙凝望着远方若隐若现的星光。
“好了,在这里。”邓布利多惊喜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啪嗒一声,屋里仅剩的几盏油灯亮了起来,不一会儿,手腕上咬着一只夹子的邓布利多就吹着口哨走进了纳尔逊所处的屋内,他扬了扬了手,笑道,“他还是喜欢玩一些小孩子的把戏。”
“可能阿不福思不想真的伤害您,毕竟您是他仅剩的哥哥了。”
“我倒情愿他伤害我,”邓布利多低下头,看着满目疮痍的地面,摇摇头,“你或许还得再等一会儿,让我把这里收拾好。”
“我来帮您吧,教授。”
纳尔逊弯下腰,任由大衣的衣角拖在满是灰尘的地上,口袋上的袋盖被从里面挤开,一根银色的锁链顺着布料滑落,紧接着,一个个圆滚滚的白色小脑袋从口袋中探出,用它们火柴人般的躯体扛着小银球,抱着绳索滑到地上。
邓布利多饶有兴趣地望着这一幕,只见那些小球在这些只有一对豆豆眼的小人们的操纵下纷纷打开,变成小号的锯子锤子等工具,不一会儿,纳尔逊的口袋里便跑出了几十个这样的小人,它们热火朝天地排好队列,抱着工具冲进了房屋的各个角落,不一会儿就传来了硕鼠被驱逐的哀嚎。
“这是……炼金术吗?”邓布利多好奇地问道,一边挥动魔杖,将散落在地的各种家具复位,“看起来真可爱。”
“没错,教授,这是我的那位朋友教给我的独门魔法,干别的不行,扫洒倒是很在行。”
纳尔逊转过身,和邓布利多背对背,就像两个乐队的指挥一样,在魔法的操控下,纯净的水被从空气中析出,凝成一条玉带围绕在纳尔逊身边,它灵巧地穿梭在房屋的各个角落,将沉积的灰尘尽数清洁。
他时不时抬起头看看墙上挂着的画,其中一幅显示的正是校长室的场景,和整洁温暖的那里相比,这间房子仿佛处在另一个世界。
有些炼金人偶挥舞着针线跳到沙发上,从背着的小球中扯出一根根银丝,飞快地穿在针上缝补着满是动物粪便与齿痕的破口。
“窗户就不用——”
邓布利多刚想出声阻止,但纳尔逊的动作还是快了一步,窗户上钉着的模板缓缓脱落,在空中被削成与地面破洞匹配的形状填补进去,邓布利多点点头,又摇摇头,“总得让阳光照进来。”
倾倒的书架端正地靠在墙边,泛黄散落的书页被按顺序重新订成一本本书,分门别类地跳回书架上,连脱落的墙皮都被刷了新腻子,有一处墙壁上那团黑漆漆的污痕无论怎样都没法掩盖,纳尔逊只好将修好的酒柜搬了过去,将污痕挡住,崭新的烛台被摆上清理一新的餐桌,没过多久,这间上了年头的房子便变得和新的一样。
邓布利多站在明亮如初的房屋中,显得有些局促,只能笑着和一个个从他面前经过的小人击掌庆祝,纳尔逊站在窗边,望向不远处村庄那明显魔幻的节日气氛,好奇地问道:“教授,这里是戈德里克山谷吗?”
“是的,在安娜出事以后,我们一家就从沃土原搬到了这里,如果我的母亲还活着,她一定会很喜欢你,她最喜欢干活麻利的小孩了。”
邓布利多拉开一张椅子,坐在餐桌前,眯着眼睛感受着当年和家人一起吃饭的快乐,但当睁开眼时,只有空荡荡的桌子和另外三把空椅子,就在他感到有些失落时,纳尔逊走到了他的身边,拉开另一把椅子坐了上去,那些完成工作的小人爬到桌面上,让整间房子变得吵吵闹闹的,它们蹦跳着排成队,给纳尔逊敬了一个滑稽的礼,一个接一个地跳回了口袋中。
邓布利多望着这一幕怔怔出神。
“您想要吗?教授,”纳尔逊小声问道,“我可以问问它们有没有想留下来帮您维护房屋的。”
“我只是有些不好意思,”邓布利多从回忆中挣脱,他有多久没有回过家了?已经久远到记不清了,起初他总以为没有人的地方已经不能称作家了,但真的故地重游,他又有些想弟弟了,“第一次请你来家里做客,居然还要让客人帮忙收拾。”
“我只是恰好擅长做这种事,”纳尔逊从怀中抬出一堆堆积在一起的蟑螂,冲邓布利多挤挤眼睛,“教授,圣诞快乐,这是霍格莫德新出的甜品,蟑螂堆。”
“不会是真的蟑螂吧?”邓布利多挑了挑眉毛,从蟑螂堆上捏起一只,丢到了嘴里,他紧锁的眉头很快舒展开来,露出惊喜的表情,“味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