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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太监浑然不知为何刚才还尚且平静的安王殿下会骤然发起脾气,他不明白,可有一点,他却很明白……
那便是自己恐怕做错了事,说错了话,要小命不保,大祸临头了。
那小太监眼前一阵阵的发黑,说是天塌了也不为过,沈怜枝硬憋了这么些日子,终于找到了个口子发泄——
陆景策闻讯而来时,怜枝还在发疯,手臂一挥将面前的一切扫落在地,那身几乎要叫绣坊绣娘熬瞎了眼睛才赶出来的那身冬衣破布一样的被怜枝踩在脚下。
沈怜枝披散着头发,一双漂亮的眼睛被怒火烧的赤红,他余光早已瞥见面色阴沉的陆景策,却毫无收敛,反倒愈演愈烈——他竟然疯到抄来烛台便往那身冬衣上扔。
烛火贪婪地吻上面料光滑的冬衣,不住跳动着的火舌贪婪地附着在上,欲将其烧成一片灰烬,那烛火犹不满足,以飓风之势朝着四面八方扩散。
眼见着就要烧出天大的祸患来了,陆景策身侧一看着便十足机灵地太监尖声尖气地喊道:“快,快打水来!!”
外头的宫人们如梦初醒,匆匆打水来,将铜盆中的水往中央火处一扑。
不过一眨眼的事,那刺目的火倏然熄灭,一时间只见缕缕灰烟袅娜地升起,鼻间还能嗅到一股有些刺鼻的焦味,低头一看,那衣裳早就被烧出个巨大的洞来,连地上都被烧的黑漆漆一片。
呲呲……还有几粒细小的火星噗噗跳动着,那几点漏网之鱼很是嚣张地朝着怜枝足尖飘来,怜枝正欲往后退一步避开,却见一只玄色的靴子稳稳地踩在那上头,捻灭了那几点将燃的火苗。
“……”怜枝的眼睛被黑烟熏的更红,那烈红的火光刺的他眼角出泪,他狠狠地抬臂擦掉眼泪。
他好似泡在水里一般,耳边闷闷的,谁的声音也听不清,唯有自己的心跳声,如此鼓噪急促,明晰的他难以忽视——而后怜枝便什么也看不清了。
他肿起的双眼覆上一层湿凉,沁凉的感觉让眼皮上的热辣痛感缓和了下来,可沈怜枝的心却愈加烦躁,无头苍蝇一样在他的胸腔中乱转,乱撞,这使怜枝无比烦躁。
他推开了那只手。
怜枝得以看清陆景策深不可测的黯色双眼。
“愣着干什么?!”陆景策略侧过身朝边上宫人喝道,“还不快找太医!!”
那宫人疾步匆匆地便要往外走,却被怜枝叫住:“慢着!”
“不要什么太医,你们都出去。”怜枝又斜睇身边一群人,最终目光定在陆景策身上,“你也出去。”
“去叫太医,快些。”陆景策压根没将他的话听进去。
怜枝被他气的浑身发凉,“滚出去,都滚出去!”
“谁敢动!”陆景策骤然提声,吓得那群要窜出去避难的宫人被迫留在原地。留也不行,退也不能,简直惶恐不安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