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出来,对老四道:“这个才是真正的墓主,你想想,不就是那个壁画里走在最前边的人,我在幻境里也看到过。”
“妈呀,那哪一样啊。”老四道,“这动起来,飘飘忽忽的,瞅着咋就这么渗人呢!”
的确是,墓主在这个地方被关了一千年,现在,它就这样慢慢走了起来,走在闷油瓶的身后,而且跟闷油瓶同样的姿势。
眼前的景象似真似幻,实在太过离奇。
我仔细一看,发现它腰间的一根红线,另一端在闷油瓶的手里。
胖子也看到了,对我道:“这算怎么回事,他不是刚跟你交换戒指私定终身的,怎么回头就跟别的粽子拉红线去了,不厚道啊。”
“啧,不是那个意思。”我道,闷油瓶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的,我发现墓主似乎正是因为被闷油瓶牵着,才能保持和闷油瓶一样的动作。
“那不是普通的红线。”我感到脑中有一些信息跳了出来,不过这次我不需要幻觉版张海客了,我道:“那是引魂线,拉着才能使得灵魂跟着走。”
“真高级。”胖子说,“胖爷我是不明白了,等着小哥超度它吧。”
我点点头,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待。
闷油瓶心无旁骛地向前走,那墓主就在后边跟着,他们踩在人头菌构成的新的祭台上,我们在下边看着,仿佛在参加一场千年前的祭祀仪式。
没多久,我好像又听到那种低沉的鼓声渐渐响起。
“这是最后的仪式了。”
耳朵边又想起张海客那句话,我有种预感,闷油瓶像是在带着墓主完成真正的仪式。
壁画和幻境传递着这样一个信息,当年在这里举行的,不是一个真正的送魂仪式,而是封魂的阵法,那些戴面具的人认定墓主的灵魂不详,所以将它封住。
现在我们把它放出来,如果它有意识和诉求,那一定就是进行真正的送魂仪式,好让自己的灵魂得以轮回。
闷油瓶的动作验证了我的猜想。
我看到闷油瓶的手臂摆出一个姿势,像是要拉开弓箭,我想到幻境里也有这段,果然就见那墓主粽子也摆出了同样的造型。
他们几乎是同时,向着一个方向,连续“射”出三支箭。我分辨了一下,方向和幻境里的是不同的,大概这次的才是正确的方向。
胖子第一次看,看得很有乐子一样,道:“没想到啊,咱小哥还会跳大神。”
“怎么成跳大神了,”我道,“明明挺好看的动作。”
“那可没准儿,”老四竟然纠正我,“跳大神可邪乎了,有很多种跳法,我们村里也有人会,我看张哥跳的估计就是他们祖宗跳的一种。”
他们老是“跳”来“跳”去的,其实我很难想象闷油瓶等会儿像跳大神一样跳起来,我一定会忍不住笑的,虽然还有点期待。
幻境里没有这段,闷油瓶当然也没有跳,他向着一个方向站定,那墓主粽子就走到了他的前面。然后闷油瓶撒开了手里的红线。
那一瞬间,忽然有震耳欲聋的鼓声响起。我本以为是我脑子里的幻境记忆生出来的,是幻听,可见胖子和老四明显也被震了一下。
“什么动静。”胖子道,“哪里敲鼓呢!”
老四也道:“我就说吧,山神出来之后,就要山崩地陷了,我看咱们还是跑吧!”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鼓声震荡起来的同时,壁画上的所有图像都“活”了过来。
胖子道:“天真你说的就是这种?我操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我这次神智比较清醒,算是见识到了壁画“回放”的完整过程。
如果上一次见到给我的整体感受是诡异,那这次就是震撼。
我们和闷油瓶之间的空中,在愈发强烈的火光的映照下,陡然凭空出现了第二个空间,之前在壁画上看到的所有图像,全部都立体地呈现在了我们面前。
两条腾空的巨蛇,还有那些飞禽走兽,全都活灵活现,它们像是从一千年前的灰暗中,在这个地下世界的缝隙里突然挤了出来,带着磅礴的气势,非常壮观。
闷油瓶说壁画是记录真实发生过的景象,一千年前,在这里肯定不会真的有巨蛇腾舞,野兽奔走,现在这些又是怎么复原来的。
我看胖子和老四也看得几乎目瞪口呆,就知道不是我自己的幻觉,这可能又是一个超出我们认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