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一个,而是很多个。我们眼前,竟然挤着数不清的焦黑的人头。
这些人头,却不是长在人的脖子上,每颗人头下都是长长的柱状的,像是植物根茎的东西,也是黑色的。我意识到,这就是那种粘液的来源了,可能正是某种菌类。再仔细一看,那也不是真正的人头,而是一块块肉瘤一样的类似菌盖的结构。可虽然不是真正的人头,但上面的纹路和褶皱就像是人的五官一样,而且无一不是个痛苦恐惧的表情。
尤其它们还这么多,我心说还真是看到了终极。
“我操,你们看下边!”老四叫道。
我顺着黑色的柱状菌柄向下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终极二号”,这些人头菌不是从地上长出来的,它们的根都插在一具具粽子的身上。
这些粽子死状凄惨,而且我立即认出来,这是闷油瓶之前说的被沙蛄虫吸过血后人的样子——全身干瘪,但身上有若干个隆起的血包。
它们的身上,每一个血包上,都长着一个人头菌。
“这是人参精?”老四道。
“美死你,”胖子道,“这是棺材菌吧。”
棺材菌我倒是有印象,据说人生前吃山珍太多,人死之后,体内还有参气。但被埋到土里,参气凝聚不散,日子一久,尸体嘴里就吐出菌柄来,一直长到棺材外边,在棺材头结成菌,就叫棺材菌。
老四道:“我也听说过,可这儿的也长得太大了!”
胖子道:“可能这是不小心培育出来的变异品种,但纯天然无添加,绿色无公害,吃了之后包治百病。”
“你又让我长见识了。”我指的是胖子。
又想到那种粘液,立即示意他们继续后退:“离它们远点,搞不好一块喷出粘液淹了我们。”
“怕它个鸟蛋啊!”胖子道,“不就是一地大蘑菇吗。”
我哭笑不得,说起来,确实是蘑菇?但它们生长的地点,生长的方式,还有长成的样子,实在是有点惊为人天。
胖子说是说,还是跟着我们开始后退。我又向闷油瓶那看去,他开了棺,放出这么多人头菌要干嘛,难不成喂粽子?本是同根生,我心说它们应该不会“相煎何太急”。
这些人头菌全部都伸展开,那些人头都挨在一起,放眼看去,就像一支孤魂野鬼组成的队伍,它们又都是黑色的,就像是被火焰烧过之后复活的焦尸军团。虽然明知道它们不会冲过来,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而闷油瓶迟迟没有现身,我有些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障碍,可能他知道他要做事情的方法,但就像开棺就是需要力气一样,他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是有限的。
“着急了?”胖子看出我的顾虑,又道,“等着吧,我总觉着小哥是叫了后援部队,才敢这么玩。”
我一愣,什么后援?
正猜测,我眼看着那黑棺突然彻底碎裂,接着从里走出一个人,离得不算太远,我一眼就看出来是闷油瓶。
他出来了。这个挨千刀的,我暗骂,吓死我的小心肝了。
可我很快发现,闷油瓶的样子有些怪,他站得笔直,双手平伸着,就像在托着什么东西。
我喊他,他目视前方,看都不看我。
“我操。”我不由得对胖子道,“他中邪了?”
“你丫淡定点,你才是邪。”胖子道,“你不觉得小哥这样,像是个什么人吗?”
他一说,我也觉得眼熟,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看向石柱上的壁画,这个角度看不清了,但我记得那上面的画面。
闷油瓶此刻的姿势,与那壁画上的即将被送葬的人一模一样。
怎么又要来一遍?
闷油瓶似乎就是这么想的,我看他那个角度,应该是正对着壁画,他难道是在模仿上边的人吗,这样做又有什么含义。
下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
老四一声惊呼中,我们看到,闷油瓶的身后,有另一个“人”从棺椁的碎片里先是坐了起来,接着便忽地站起跟上闷油瓶。
老四道:“这是什么玩意儿啊,怎么这副扮相,还跟着咱张哥。”
这个“人”穿着一件暗色的长袍,腰间系着一圈刺眼的红线,他戴着面具,面具上是鲜红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