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闷油瓶还皱着眉在看,对他说:“小哥,你之前一眼认出了这种符号不是契丹文字,你是不是对它印象比较深?在别的墓里也见过?”
闷油瓶缓缓摇了摇头,接着他回过头,脸色一变,突然说:“死了很多人。”
我和胖子对视一眼,都有点虚,胖子问:“什么死了很多人?小哥你想起啥了?”
闷油瓶表情很凝重,道:“在这里,死过很多人,我记得,有很多尸体。”
老四慌忙地向四周看,吓得一哆嗦,道:“我说张哥,你别吓唬我们,这儿啥也没有啊,啥时候有很多死人啊,现在在哪呢?”
我想了想,这是闷油瓶的记忆,那一定是当年张家改造这座墓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粽子?除了上边的青铜棺里的,还有别的粽子吗,被张家人处理掉了?我问:“原来的墓里头的?什么样的粽子。”
闷油瓶看了看我,竟然说:“不是,是张家人。”
我们都一惊,闷油瓶冷冷地道:“我想起来,他们很多人,都死在这儿。”
四周一下子就静了,这个信息我得好好消化一下。
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很多年前这里本身是一座辽代的古墓,它在某些方面有特别之处,引起了张家的注意。于是张家派人过来,试图把它改造成一个汉代的古墓,从而隐藏那个特别之处。也可能是出于别的什么目的,总之要对这座墓进行一个翻修。可以确定的是一点,想一想厅堂的规模,张家派的人绝对不会是少数。
这些被派来的张家人开始进行一个浩大的墓室改造工程,但很明显这项工程没有进行完。壁画只做旧了一半,厅堂虽然基本是完好的,但主墓室中的棺椁还没来得及安放。
根据我查找到的文献,以及亲耳听张海客讲过的一些张家的事,我一直有一种印象:张家人都是很执着的,如果他们想要做一件事,那么无论付出多少代价,他们都一定会完成。
小哥其实也是这样一个人,以前他眼里只有他要达到的目标,达到它之前的路上,不管有多少阻碍,他最终都会活着到达他的目的地。
这种烙在骨子里的执着,有时候想想,也很可悲。
我猜那些被派来的张家人,一定也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凶险,但他们没轻易放弃任务,最终全军覆没。
后来,也许是通过别的办法,张家达到了目标,或者是由于某些原因,任务被暂时搁置。如果小哥有印象的话,那么这件事,不会早于民国始建,他年纪一大把不假,倒也没老到前清那个份上。而那个年代的张家,据张海客说,已经开始没落了。
我忽然想到了人影,如果他是张家人,难道他是当年的人里存活下来的一个?
想到人影那张鬼脸,我头皮突然有点麻,我对闷油瓶道:“你记得他们的死因吗。”
闷油瓶陷入沉思,没有回答我。
胖子拍了拍他,说:“小哥,节哀,虽然都是你家亲戚,不过要我说,远亲不如近邻。听说你一直住天真隔壁的屋,你还是快想想,咋带天真和哥哥我出去。”
老四倒没计较胖子话里没有带上他,道:“我操,不会就是机关吧?全都困死在这里?不对啊,张哥你也来过这,你咋出去的?”
闷油瓶抬眼扫了老四一眼,说:“我没来过,只是有印象。但他们死,不是因为被困住。”
老四瞪大了眼睛,好像完全不能理解闷油瓶的逻辑。
这一点我倒是没觉得怪,闷油瓶的记忆里,有很多,可能都不是他亲身经历的。他要做的事情,太庞杂了,他要记的事情也太多了。作为一族之长,闷油瓶知道很多家族里核心的秘密,也一定被塞了很多信息。
如果那次事件有很多张家人死亡,并且对张家有着一定的威胁,那么会有人向张起灵汇报,这不是没可能。闷油瓶的记忆里有这件事,现在亲自到了这里,受到环境的刺激,想起来了,说得通。
闷油瓶说,他们死不是因为被机关困住,我朝青铜棺看去,心里那种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难道是因为这棺材?
闷油瓶好像听到了我心里想什么,他也忽然抬眼看青铜棺,胖子瞅了我俩一眼,也顺着我俩目光看,最后连老四都走到我边上,慢慢举起手电,也向青铜棺照去。
四道暗淡的手电光,打在青铜棺上,我能看到青铜的色泽显得更加沉郁。
四下里很安静。我心说今天的粽子不给力,我都在它面前这么老半天,一点反应都不给,难道这次我走了狗屎运,不会开哪哪诈尸了?
胖子打破安静,忽然道:“话说哥几个记不记得这墓的风水了。”我顺着他的话嗯了声,胖子接着道:“在上头的时候,胖爷我就看这墓的朝向不对,后来进来以为换了个汉墓,不管辽墓门的话能给它正过来。”胖子伸手比划了一下,“不过现在看,好像还是没正,这棺材朝向也有问题。”
老四咽了咽口水,咕噜一声,道:“胖爷,您给个明白话,啥意思?”
胖子砸吧砸吧嘴,道:“凶,还是凶啊。”说着看向闷油瓶,“小哥,你家里人估计是碰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方位,他说得对。那就更奇怪了,这种凶穴,更应该赶紧诈尸,是不是得去敲敲,提醒一下里头的。
“你想干啥,帮帮粽子?”我干笑了声,道,“人家这棺材绑得严实,一般人撬不开,棺材这么大,也挪不动吧。”
“怎么说话呢。”胖子推了我一把,“敢不敢试试,我看就你吧,墓里一枝花,胖爷我还没见过不得意你的粽子。”
我被胖子推了一踉跄,差点趴在棺床侧壁上,刚想回嘴,闷油瓶突然伸手拉住了我。
我偏头看他,发现他脸色有变,不禁也收起跟胖子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