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若他们知道她也是巫族的人,会不会就不会像原来那样仇视她了?
她有些冲动,根本没有考虑过太多,就喊道、:“我、我是巫族的人……”
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她的声量一下拔高掩盖了其它人讲话的声音,但讲到后面,又因为理智一下回归,心像被一只巨掌揪了一把,音竭气弱了起来。
但即使这样,该听到的话他们还是听到了,众人一听都愣了一下,乾长老皱起眉,眉间顿时几道锋利的深壑,他审量了她两眼:“此人是怎么回事?”
不等崖风族老开口,般若弥生便抢先一步道:“是暗萨,她险些坏了我虹池洗髓,尔后逃脱被抓,我观其身着南诏国王室的浮云缎,面罩上缀着的白珍珠亦难为一见,疑是扶桑国前些年来南诏所奉之珍品,若猜得不错,她应是白马子啻的人。”
一提到白马子啻,乾长老的脸色一下便拉得老长,黑沉沉,如乌云罩天,雷鸣电闪。
“那还留着她作甚,杀!”
这不容置喙的口吻,分明是不想再听她任何的辩解之语,直接便判了她死刑。
而毫无防备便被揭了老底的陈白起本是心慌气短,再听到乾族老的话,小脸顿时一变,像惨白的月光洒落。
崖风族老本想盘问几句,却见圣主将人的底细分析得头头是道,他一甄别倒是亦深以为然,便没再开口阻扰。
唯巫长庭神使鬼差地抬眸望去,网长约三丈,而网中那个罩着半张面具、身娇怯弱成一团的小姑子看起来那样娇小无助,正巧,这时那小姑子抬起了眼,恰恰撞入他眼中。
一双很亮、很黑的眼睛,桃花瓣形状,眼尾若翎上翘,看一人时,明澈得不可思议。
或许是受到了伤害,她那双纯真的眼睛没有了灵动与活力,反而包含着凋零的黯色在看着他。
“我、我没有想害你们……”她嗫嚅着嘴唇,很脆弱、小声地辩解着。
察觉到巫长庭对那贼女深长的打量,般若弥生心中本能地不喜,她眼珠转了一下,便道:“你方才讲你是巫族的人?那不知你是巫师还是巫武?”
“我——“她呆着眼一脸茫然失措,她并不知道她是哪一种。
”那你的父母是谁?是哪一分族的族人?“
这一刻,哪怕陈白起再傻,也懂得般若弥生问话的用意了。
不知道,她对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
她垂下眼,死死地咬着下唇。
”不说,还是在想如何将谎言编得更漂亮些?“般若弥生像早知她会这样,她平静又淡淡道:“你谎口连编,又助纣为虐,在巫族这里,你死不足惜!“
她话落,崖风的族人便收紧了链网,陈白起被迫吊了起来,她惊呼一声,方被甩悬于半空,再重重地砸回了地面。
噗——
她张嘴便喷出一口血雾,面如金纸,躺在那儿半天没有动弹一下。
巫长庭颦起眉,瞥过了眼,不知为何他心底忽然腾升起了古怪的愤怒,他暗吸口气,稳住气息道:”不过一个小姑子罢了……“
”哼!“乾族老打断了他的话,却是半分不见心软:“凡与白马子啻有牵扯之人,皆当杀!“
他至今尤记得,当初白马子啻是如何当着他们巫族的面,暴戾恣睢地杀害了另一个双生子,即便不谈过往恩怨仇恨,光是这一桩便像放血割肉般刺痛了他的心!
那孩子……
想起另一名双生子时,乾族老眼眶都红了,他心中纷乱情绪混乱与在一股彪悍杀意,翻掌如雷霆,正准备亲自动手时,却突觉空气冷铮,一股天地不仁的萧森之气刹时包围住众人。
一时密密麻麻的鸡皮从皮肤上爬过,他们全身的肌肉被调动起来,僵硬如石,却见十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他们如一根线一样从眼前划过,众人却觉像无数寒刀从皮肤划过,炮肉寒血。
”快撤!“
他们在感知的危险的同时,倏地便分散开来,如风吹落的蒲公英,拔起又落下,低头一看,平整的身上便显一道细长口子漫沁出血,横坚长直着不同程度的伤。
再一抬头,却见前方湖潭前不知何时奇型怪姿地停立着十数个人,不——不是人!定睛一看,它们非人而是类人的木头桩子。
它们有着人的五官,毛发俱有,还穿着一身人的衣服,甚至连鞋袜无一不细装,乍一看却像是人,但却有眼没珠,有嘴难张,有鼻无气。
”傀儡!“霖族老目铮沉声道。
乾族老厉喝一声,一挥臂,一股玄章便化为万千光斑散射开去,只见他们前方乍现如棋盘经纬的细长丝线,那丝线一碰上光斑便铮地一声蹦裂开去,再形不成束局。
“是白马子啻!”乾族老收势后,便面色黑沉如水,他一声喝下,林中万鸟惊悚而起,百兽伏地逃蹿。
“是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