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芊凝自小便在姑姑身边,见过太多人心的私欲,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无论如何精心算计、编排布局,到最后,都逃不过冥冥之中那无形的审判,善恶到头终有报。
可偏生总有那么多人,为了一己私欲,一错再错,直至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断了自己所有后路,可悲可叹。
正胡思乱想间,沐家家仆匆匆赶来禀报,说是山下发现一可疑男子,极有可能便是谢怀远。
萧芊凝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用力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急声道:“带我去看看!”
此时的谢怀远,正被两名提刑司的吏员如拎小鸡般一左一右死死摁住,往日那副清俊斯文的模样荡然无存。
昨日还纤尘不染、飘飘若仙的月白色儒袍,此刻满是斑驳脏污,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发凌乱得仿若被狂风肆虐过的枯草,肆意张狂地散着;脸上更是蹭了半边尘土,灰扑扑一片,狼狈至极。
眼见萧芊凝冷面含霜地从蜿蜒的山道那头徐徐走来,谢怀远瞬间瞪大了双眼,眼珠子似要瞪出眼眶,拼了命地扭动挣扎起来。
他那双手被粗绳牢牢缚在身后,麻绳深深勒进皮肉,这般剧烈地扭动,只换来双臂似要被硬生生扯断的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簌簌滚落。
“老实点,再乱弄就打断你的腿!”
一名官吏怒目圆睁,扯着嗓子厉声喝道。
谢怀远被这一吼吓得面容一白,身子瞬间僵住,这才哆哆嗦嗦地停止了挣扎。
见萧芊凝走近,方才呵斥的官吏立马收了凶狠模样,恭恭敬敬地哈腰行礼:
“萧姑娘,您跟咱们大人一样,真是料事如神呐!这家伙果然藏在了粪车里,还妄图趁着拉粪车的不注意,偷偷混下山去。咱们兄弟哪能容他这般轻易得逞,眼睛可都盯得牢牢的!”
几人前夜让谢怀远溜掉,已然自觉失职,此刻想起那个被他差点害死在井里的姑娘,一腔怒火“噌”地蹿起,气愤得抬腿就朝谢怀远肚子上踹了两脚,口中怒骂:
“你这畜生,竟把一个姑娘丢进枯井里,瞧那姑娘害怕的样子,你还有脸称自己是个男人么!”
谢怀远疼得头上青筋暴起,宛如青蛇,他双手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在地上来回打滚,一个劲地摇头辩解道:
“我没有,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小凝,你不要相信他们的话,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什么都没有做?”
萧芊凝柳眉微蹙,眼中满是鄙夷与不屑。
到了这般时候,谢怀远竟然还在睁眼说瞎话,当真是无耻至极,她还从未见过如此没有担当的男人。
“什么都没有做,你为何要私自逃离书院?”她朱唇轻启,声音清冷,仿若寒夜山间吹出的冷风。
“我……小凝,我是没有想到钱山长竟然犯了那么多不可饶恕的过错!他逼着我与他的女儿定了亲,我怕,我怕受到他们的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