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梦梨顿了顿,嘴唇嗫嚅,半晌后,答了三个字:“不后悔。”
秦炽垂在身侧的手捏紧了拳头。
他又问:“如果,你的猜忌本来就是错的呢?如果他们之间根本就什么都没有,如果我爸爱的就是你呢?!”
“你闭嘴!”田梦梨尖利地打断了他,“你爸根本就不爱我!他从来就不爱我,也不在意这个家!他是无可奈何娶的我,他是迫不得已在跟我搭伙过日子!”
田梦梨心想,他怎么会爱我呢?他不能爱我啊,他要是爱我,那这一切,就都错了,都错了。
她不可能错!
她不可能犯这么大的错!
所以他不爱我,他也不在意这段婚姻。
田梦梨牢牢地稳住自己的立场,恨声道:“他最后还要跟我离婚,他还维护方芳那个贱人!他冷暴力,他跟我分房睡,他总也不回家!”
秦炽借由她这段话回忆起一些久远的往事。
他想起父亲牺牲前,家中有半年多的时间,氛围总也不对。
父母之间的交流变少了;
父亲时不时睡客房;
母亲待自己冷漠了些;
父母和邻里间的来往变少了,尤其是和裴家;
偶尔会听见父母在争吵。
……
思及此,秦炽一条一条地驳斥田梦梨。
“他心中坦荡,他才会维护方阿姨;他受够了你的猜忌,捺不住你的疯魔,他才会跟你分开睡,才会提出离婚;他也没有总不回家,他工作就是这样,大部分时候住营地,你不也知道吗?每次休假他都回了的;至于你说他冷暴力,”秦炽顿了顿,“他可能是为了我,也可能是知道和你解释再多也无用,才会避开一些和你直接的交流,他只是不想这个家鸡飞狗跳、不得安生。是你把一切推向这一步的!”
“这都是你的猜测!”田梦梨尖声。
秦炽斥回:“你以为的那些,才都是臆想!”
“不是!你胡说!我是对的!我才是对的!”
秦炽嗤笑一声,朝着楼上的方向望去一眼。
“你说我爸不爱你,不在意这个家,那你呢?!他牺牲不到两年,你就有了新欢,决意再嫁,甚至暗自算计如何不受人诟病地撇下自己的亲生儿子,田梦梨!你怎么好意思,你又是哪来的脸,敢那样肮脏、龌龊地揣测我爸的为人的?!”
一字一句,如钝斧般凿在田梦梨的身上。
她不敢沉默,不敢无言以对。
一旦她无话,那就说明她错了。
但她坚信自己不会错,于是她只能不停地重复:“你胡说、你胡说、你胡说……”
喃喃中,田梦梨忽然回过神来,她瞪眼看向秦炽:“你就是来骗我去自首的!你今天来这儿,你的目的,就是要让我去自首!”
秦炽没有否认:“是,我今天来这儿,是想劝你去自首。你知道为什么吗?”
田梦梨还是瞪着他。
秦炽说:“今天上午在冷库,那个蒙面人说,委托他的人不让杀我。我回敬你这一点良知,所以给你自首的机会。”
他问:“这个机会,你要吗?”
田梦梨恶声道:“我不会自首的!你,还有裴宴时,你们休想我自首!”
“不,”秦炽说,“裴宴时巴不得你不自首,他巴不得你死扛到底,硬气到底,那样等你倒下的时候,你的罪名才会更重,惩罚才会更惨。”
“那又怎么样!”田梦梨忽然笑了,“有的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但我还活着,我多活一天,就算我多赢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