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亡羊补牢,自固江山而力挽狂澜。
是正确的。
然而张士如的离京南下,恐怕也成了天子自斩羽翼的败笔。
至少,他们这些后来居上的青年士官,自此便比袁与轩辕这些老辈大臣少了一环。
少了这一环,就缺了极其关键的消息。
天理。
明明只有张士如懂观星象,却偏偏是他死谏而被退去江南,明明可以是他邵先师冒死与天子讲说裂变之危,却偏偏留下他这个离心者在朝中蒸蒸日上。
如若袁自忠之情,印证了他心中所想。
那这真是天理注定,上天注定龙唐将败亡。
“一朝失势落马,青山不在水不流,当真是令人唏嘘…”
走过袁家小院进了屋,迎着厅堂中幽暗的光线,黄悠然不由得啧嘴摇头:“不过也说不好是福是祸,至少是活到现在还没死,身边还有三两婢女伺候,可比寻常人家过得好。”
听得大人说及己身,边上的婢女们慌张的加快脚步。
东家失势,亲朋好友皆落马。
曾在府中同事的仆役们亦散的散死的死,留下她们这些个孤苦无依的,早也是过得如履薄冰,惶惶终日不得安稳。
看着她们谨小慎微的模样,邵先师心中便愈发紧张。
见人见事,以小见大。
府中家丁在外横行霸道,皆因上梁不正下梁歪。
而若小人自知命薄,非是家规森严,就是主家同样命在旦夕。
便是如此状况,袁自忠依旧大胆向监察司传信,而且是派门客明着邀请,与顶风作案有何异?
找死吗?
走过客厅,进了通往内间的走廊。
遥可见内间卧房漆黑深邃,婢女却疾步上前,推门入内,点亮了烛火后便又急急退出。
刚好,邵先师和黄悠然与之错身而过,迈进屋内。
整个房间里充斥着腥臭的药味,如是病入膏肓者终日泡在药罐里。
这让黄悠然不由一惊:“轩辕卧病大半年我知道,袁自忠什么时候也病了?”
邵先师抬手示意莫自乱阵脚,却也探头往屏风内的床铺凝望:“三个月前的事情了,偶发心疾。”
说话的功夫,屏风内忽然洒进月光。
有道佝偻的背影徐徐走出,传来沙哑而迟缓的声音:“来了,可有多带些随从…”
来见你这大罪臣,可敢带随从?
黄悠然见鬼似的瞟了眼邵先师,打着情况不对就动手的眼神。
却见数月不见,转眼已枯老得不成人形的袁自忠走出黑暗。
他杵着拐杖,不如从前挺拔,倒像是老轩辕般,一步一哆嗦。
“下官邵先师,见过左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