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中,萧战天缓缓推开窗户。
遥望妹妹依进韩昭怀中,他瘦若皮包骨,犹如油尽灯枯的面容上终得一丝笑容。
很微妙的笑容,混合有遗憾、不甘、以及欣慰和放心。
身为九州暗楼总舵主。
萧战天亦算是主宰了暗楼十数年,特别是这洛阳城中,每一寸土地每一方势力,莫不是他攥在手中的棋子,筹码,生意。
他就像是洛阳城的土皇帝。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机关算尽,主宰乾坤。
以至于多年养尊处优后,在他的眼里,咱家妹妹自是尊贵,自是凡俗不可高攀,哪怕上面的陆海舟三位楼主也休想染指。
他们,不配。
却也正是这般桀骜心想。
遭来了灭顶之灾。
自打去岁夺傀一战后,萧战天身负三伤,伤伤致命,半年来久治无果。
他已知自己命不久矣,同时也在卧病养伤的这半年来,想通了许多事情。
正是上面三位楼主,要他死。
其中的前因后果,萧战天不曾与萧诗双明说,便是怕自己这个妹妹冲动坏事,进而自寻死路。
他死无妨,妹妹重要。
故而,他选择闭门不出静待死期,从未追究谁人,变相的告知楼里说他自愿让位,免除后续逼迫,免得连累妹妹。
即便如此,他心中仍有担忧。
怕就怕身死之后遗留仇敌众多,楼中人心叵测,自己这位妹妹别无所依,终究还是会沦为谁人的玩物。
更可悲的是,弑兄之仇不得知,反侍仇人为恩君。
妹妹余生,岂得可怜二字可形容。
所幸,温碧婷的到来,秦九川和薛松的到来,都给他带来了奇好的消息,绝佳的机会。
即是隋皇子,韩昭。
正好,此时韩昭抬眼望来,萧战天顺也示意,请人入内一叙。
“双儿,命公输,将秦石虎头颅,挂至天川台。”
“另备好车马,随公子出城。”
他的声音很轻,却无比从容,透着无形的睿智。
萧诗双闻之担忧,怕自己离去后兄长无人看护,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一瞬过后,她转头看向韩昭,含羞一笑,乖巧离去。
韩昭追望良久,直至人走出拱门后,这方回眸再看萧战天。
然后,挎刀而行。
看着这位未来妹夫的龙躯凤颜,莫名的能感受其气质无双,魅力逼人,甚至君威十足。
萧战天不禁觉得好笑。
在这之前他便想,虽说韩昭声名狼藉,却也贵为旧朝皇子,贵为当今九驸马,甚至连天子都对其态度暧昧,疑似宠爱。
光是这些,自家妹妹嫁给韩昭便算不得委屈。
相反。
相比起被仇家骗取,嫁入韩家真真是大有可为,前途大好。
直至昨夜,韩昭领头设计围杀秦石虎过后,萧战天震惊之余亦愈发笃定,这位韩昭皇子,来日或可光复大隋。
推翻龙唐说不好。
恢复隋南朝却并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