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早晨,萧诗双如丢了魂般瘫坐在地上,任人来人往,她自失神忘事而无法自拔。
萧家人见了颇有不忿,却不敢言。
温家人见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薛松与赵露思自不会多问。
唯有秦九川左思又量,忍不住找着同在院中静坐等候的韩昭,眉头紧锁的展开交流:“公子,杀人以命,不及毁人至亲,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韩昭坐在一棵夏时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慢条斯理的擦着刀。
借着刀身如镜,他看见秦九川眉宇间的些许抵触。
或许,此一份抵触便是仁慈。
便是主角所具备的赤子心。
恶人再恶,终有穷,终为人,若恶人肯放下屠刀回头是岸,何必以死相逼,逼人再作恶?
这样的道理,韩昭当然明白。
所以,要萧诗双杀其兄长,只是他给出的一番考验。
无视了秦九川的态度,韩昭自顾自的说道:“我虽不曾走过千山阅万事,却也知晓世间至恶,非屠夫,乃人心。所谓人心叵测,世事难料,她本出自恶人世家,生来即恶,今卖虎杀虎,来日亦可卖韩杀韩,届时你护不住我,我向谁喊冤?”
“可是…”秦九川想说点什么,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韩昭的话,在他听来是有道理的。
应该说再合理不过。
“可再怎么说,要她杀掉自己的兄长……”秦九川左右踌躇了一番,总还是觉得太残忍:“那她今日杀得自家兄长,来日便更要杀得逼她手刃至亲的你,何至于此,如此何必?”
“所以啊~”韩昭忽然发笑,轻轻的瞟了眼秦九川:“她若真的狠心手刃兄长,我绝不会留她。”
秦九川瞬时愣住,然后突然被凉意袭身,双臂接连浮现鸡皮疙瘩。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韩昭:“你是说…”
韩昭收刀归鞘,立刀于侧,转而欣赏头顶上这一棵叶叶青翠,犹如承载着芸芸众生的百年大树。
有感而发的说道:“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是极致的理性所产生的对人性的极致判断。它有道理吗?有。但是它并不绝对。”
“它所指的,更是生而为人所持有的底线。”
“做人,应该有底线。”
“只要有底线,就还是正常人,还有回头的可能。但若是她当真杀死自己的兄长来向我表忠心,说明她早已疯癫,非人,是畜生。”
“那,我就不会用她。”
韩昭托住腮,饶有兴致的补充了一句:“哪怕她的胸真的很大。”
换做平时,这般不正经的调侃足够逗乐秦九川,但此刻的他却依旧眉头紧锁,异常的严肃。
他早也意识到,他和韩昭不是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