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几人呆了一下,最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钟不平,喝道:“孽障,你说什么?”
孟会凌抬眼看了一眼钟不平,淡淡道:“为什么?”
钟少轩道:“请恕晚辈失礼,但我从没有拜在前辈门下的意思,不知前辈收我为徒之言,又从何来?”
孟会凌道:“是因为我屡次逼迫你,你心存不满?”
钟少轩道:“晚辈绝无不满之心,您和家父的事情本是陈年旧事,但家父年迈,若有什么事情,理应由晚辈承当。”
孟会凌道:“是你气不过我刚刚对你父亲无礼?”
钟少轩又道:“绝无此意。那是前辈和父亲的事情,晚辈岂敢置喙。前辈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也十分仰慕前辈,只是拜师一事,却非晚辈所愿。”
孟会凌怔了一下,突然大笑,道:“好好好,那是我自作多情了。钟兄,你这儿子虽然涉及到外人感情用事,但是对自己的事情可是有主见的很哪。很好。”说着招呼孟帅过来,道:“帅儿,咱们走吧。回头钟兄把清单送过来。”
孟帅忙问道:“您不会生气了吧?”
孟会凌摇摇头,道:“我没生气。帅儿,仔细想来是我的不对,有道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我还道自己收徒是大好事,可是架不住人家看我不上,可见人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好。”
孟帅心道:你这是不生气么?这酸爽,简直不敢相信,多失了身份啊。这时,他目光瞥向一旁,脸色难看到极点的钟不平,心中若有所悟,暗道:原来如此,这不是跟小孩儿斗气一样么?
眼见孟会凌带着孟帅离开,钟不平神色阴沉,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欲言又止。最终等孟会凌走到悬崖边上,张了张口,又合上,到底一个字也没说。
孟会凌面对悬崖,站在突出的大石上,随时都要凌空飞去,但偏偏不飞。站在那里,也不转过身来。
气氛一时僵持。最后孟帅忍不了了,使劲挠了挠头,心道:这特么也太傻了。只得转过身,道:“大哥,我能和你说几句么?”
钟少轩神色温和,道:“过来说。”
孟帅走过去,道:“大哥,我这一去,万里相隔。你我兄弟就此分别了。”
钟少轩道:“你要自己保重。去了远处。若有危险我没法保护你了。”
孟帅道:“大哥,你要是拜了……龙虎山主为师,咱们兄弟还能常见面。”
钟少轩笑着摇头,道:“这件事不行,臭小子,我还没管你,你先管起我来了。你去吧。好好修炼,将来那五方之土,我也会踏上一踏,却不是通过龙虎山。”
孟帅紧盯了一句:“通过哪里?”
钟少轩迟疑了一下,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孟帅顿时明白,钟少轩并非另有选择。而是单纯的不想拜师。其实想也是,钟少轩虽然性情温和,但到底年纪轻轻,自有年轻人的骄傲和热血。孟会凌纵然只是试探,钟少轩受的苦却是一点儿也不少,既有身体上的,也有精神上的。孟帅还记得钟少轩刚才在牢笼里。说自己无能为力时落得泪,可见心中何等绝望,焉知他没在心里立志要报此仇呢?
老一辈人自有恩怨,一时相杀,一时合好,又置被卷入的年轻一辈于何地?谁也不是面捏的,连口气都没有。
倘若是孟帅,也不可能因为别人几句话,就把往事一抛,欢天喜地的拜师,心里早就想好了七八个报复的计划。只是钟少轩又比孟帅恬退,大概说了不计较,就是真的不计较,但拜师还是不可能的。
其实孟帅也不觉得拜师一定是好事,只是有些话该说出来还是要说出来。
孟帅低声道:“兄长……要不然你为了钟先生委屈一下?”
钟少轩皱眉道:“你说什么?”
孟帅附耳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令尊多年的用心,不也是为了您有今日么?”
他这话声音极低,几如蚊呐,但孟会凌等他一言出口,立刻朗声大笑,道:“钟兄,怎么样,你那点儿小心思,连小孩儿都看得出来。”
钟不平呸了一声,双目望天,恍若未闻。
钟少轩先是不解,默默地念了一遍孟帅的话,突然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