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武安侯恨恨咬牙,“此女是老臣管教无方,老臣愿意将她逐出家门送入大理寺严查!但老臣敢以性命担保,武安侯一家对陛下尽忠肝胆,绝不可能干下谋逆之事!”
这是在断尾求生。
可如此一来,司马青就麻烦了。
“武安侯的确没必要做这种事,”慕容然状似为难地看向范云,“可范大人方才说有证据……总不会是在诬告吧?”
杜三思听见咯噔一声,暗道坏了。
然而就在此时,却见段三郎轻笑道:“武安侯年高德劭,的确不可能做这种事。但武安侯嫡女年轻不懂事,谁知道会不会被人利用呢?”
此话一出,慕容然立即笑吟吟地回问:“那宸王殿下觉得,她会被何人利用呢?”
“这还不简单?”段三郎盯着他,“想要利用武安侯之女,审问其身边人,看看有没有丫头仆人跟……某些人勾结,不就行了?”
慕容然笑意微敛,“若是找不到呢?”
段三郎挑眉,“找不到?找不到就证明此女没有谋逆之心而已。可这祭台手脚不还是她做的,难道丞相还想保她?”
慕容然默了下,僵笑道:“宸王殿下说笑了,此女罪大恶及,该当处死,以儆效尤!”
“是么……”谁想,段三郎却冷冷一笑,玩味道,“可段大人常说,武安侯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身上留有十八道伤口,其中一道几乎致死,乃是西晋国柱之将。”
武安侯眼波一动,抬头看了他一眼。
段三郎却只盯着慕容然,“不看功劳看苦劳,本王却以为可以网开一面,查清若真的是被人陷害利用,便只是吴君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武安侯教女无方而已,小惩大诫一番便可,丞相大人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吴君:“……”对对对,小惩大诫!不要赶尽杀绝。
武安侯:“……”他教女无方?
慕容然:“……”赶尽杀绝的是我?
杜三思抿了抿唇,险些失笑。
不愧是段三郎,这倒打一耙打得行云流水顺理成章。
众人也是一时愕然,万万没想到段三郎居然要作保,不由得目光一深。
难道,段三郎是在施恩笼络武安侯?
武安侯也很诧异,不过他现在已经不掌兵,虽有上奏之权也不怎么用,笼络他有什么好处?
他不禁又看向段三郎,却见段三郎冲自己冷冷一瞥,然后盯向吴君,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笼络个屁!这小兔崽子分明就是瞧不起他!
段三郎仿若什么都没察觉一般,依旧我行我素,偏头看着司马长风,“父皇,儿臣以为,既然要查,那就查到底。如此,既能雪清武安侯府的嫌疑,也能证明父皇行事公平,善待功臣,当为圣人天子。”
杜三思连连点头,没错没错,现如今他们还没站稳脚跟,倒不必这么快跟人树敌。
司马青却是心情复杂。
若非段三郎是私生子,又自小流落在外,名不正言不顺,或许东宫之中坐着的,未必是自己。
打一棒再给颗大枣,三言两语转移丞相注意力,替范云摆脱危机,连消带打后再给皇帝戴一顶高帽,让他又无法轻易了结此事……
若是此事深查,查不出什么万事大吉,真要查出吴君是被人利用,那利用她的人,好像又怀疑到了司马岳身上。
这是拐弯抹角地要跟司马岳死磕啊,众人心惊肉跳,宸王的心思竟然如此之重。
司马长风目光幽深,抬起手,在他头上轻轻一碰。
“……朕,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