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错愕地回过头,对上濮阳如炬双目,寒光四射,不待我反应,已经大步上前将手中的包裹拿了回去。
“阿泽调皮,将这里都弄乱了,我本打算为先生整理一下!”
他的目光这才扫过四周,但对一屋子的糟乱似乎并不在意,表情稍稍有些缓和,语气也改善许多:“不用了,以后这里的东西不要乱碰,会伤到人!”
阿泽的眼睛仍盯着包裹,嘴里也发出“荷荷”的声音,像是看到猎物一样激动。
濮阳出神地盯着阿泽看,半晌才说:“这种狼狗,很少见!”
我淡然一笑,未作解释,拍了拍阿泽的头准备出去。
身后,他一贯的冷酷再度浮起:“不会是引狼入室吧!”
心中喀登一声,然而脚步丝毫不见停滞,我像是闻所未闻般离开了他的屋子。
濮阳的身上,有猎人的味道!
直到天已晦暗,葳湛仍没有回来,小荷坐在门口翘足引领,巴巴地望着。见我注意到她,脸色微微泛红:“先生怎么还不回来?若真要大雪封山,咱们的粮食可就危险了!”
“先生必是要事缠身,否则不会失约的。你将剩下的粮食分成几分,濮阳先生和阿叶那两份是不可少的,咱们两个能省就省吧。我再去前山的甘薯地上挖点冬薯回来,应该不成问题。这两日为阿叶施针,柴火用去不少,我再顺道拾些柴禾!”
“姐姐,这种活怎么能让您做?还是我去吧!”
“不行!你的后背不能负重!再说了,我们既是姐妹,还分彼此吗?”
草草交待了一番,就背着藤篓上山了。
自我们住在山上,葳湛便在前山向阳的空地上种了些蔬菜。
从草庐到前山,不过几里地,这两日濮阳全心为阿叶施针,未见表情有凝重,我的心情开朗不少,连步子也轻盈起来。
我只顾着挖甘薯,丝毫未曾注意天色渐变,寒意骤剧。听老人家说,身上汗裳心不烦,果然是如此!
待冬薯挖得差不多时,天空居然开始飘起鹅毛般的雪花,没过一会,地上便积了一层薄薄的雪。
山路本就难行,再加上薄雪湿滑,真如葳湛所说,寸步难行,可是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
这时,一阵剧风袭来,将我连人带篓掀翻在地!暴风雪来了!
我艰难的将冬薯一个个拣回,看不远处有一块巨石,心里琢磨着去那边躲一阵,待风雪稍小再回去。
这时,又一阵剧风过来,我有了防备,然而人没被掀翻,脚下却一个趔趄,藤篓飞出手去,整个人顺着山坡滑了下去。
身子磨着坡面火辣辣的疼,耳边风声呼呼,所幸这里坡面不陡,下滑的速度也不快,我瞅准前边一棵小树,一把抓住,总算是停下来了。坐起身子定睛一看,不由惊出一身冷汗,前面几丈远,赫然已是断开的山谷……
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
我爱雪,但若不是在这种状况之下,说不定还可挥袖乾坤鳞甲舞,仰观太虚玉龙斗。
风雪吹得我睁不开眼,仍在心中自我宽慰。倘小荷见我迟迟未归,定会担心寻找。藤篓留在上面,她必能找到我。
山坡湿滑,不得不抓住小树才能坐稳,更别说是往上爬了。手已经冻得通红,渐渐失去知觉,仿佛下一刻便会松开。我一遍遍告诉自己,相由心生,境由心转!
……
不过转眼功夫,漫天飞花直欲迷眼,身旁积雪已然深厚。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夹在风雪之中显得有些飘渺:“白芷——”
是濮阳!
我嚅唇抖雪,还未来得及应声,显然他已经发现了我:“你抓住别动,我马上下来!”
到了身边的时候,我冲他微笑致意,他怔了片刻:“还会笑?”
我仍是微微笑着,手却不听使唤。
尚来不及阻止,藤篓以及冬薯被濮阳全扔下了山谷。
我着急亦只能干瞪眼,为了那一篓冬薯,我差点命丧于此!
正要说些什么,他抛过来一记凌厉眼神:“饿不死你!”说罢掉头便走。
我想跟上,才发现腿部一阵刺痛袭来。
“怎么了?”他有些不耐。
“腿擦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