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的进来,摸到了床沿。熟悉的男子气息越来越靠近,直至一双大手抚上我的脸颊。
“朕怎么会答应你?朕一定是疯了!”他的声音越来越靠近,直至化作耳边的低声呼唤,“颜儿!颜儿!”
我故意装作熟睡中被喊醒,半张开眼睑,脸上微现嗔意:“嗯?”
他见我醒来,欣喜一笑,似乎有孩子般满足:“已经过了七七四十九日了!”
说罢痴缠的吻便如狂风暴雨而至,我使足了劲才终于将他推开:“皇上,这是佛堂!”
他停住,却有灸热的情欲溢满双眸。不过只脱身了片刻,他便将弃置一旁的披风罩在我身上,打横抱起。
待我终于接触到实实在在的地面时,才发现已经在了宣室殿的寝宫。
而他的龙床,近在咫尺。
没有征兆的,我就不自在起来。或许,是因为我已经习惯了椒房殿的凤榻。又或许,是因为别的。
他似看出我的心思,俯耳过来:“朕从未在宣室殿与妃子同寝!”
我低笑一声想自他身边躲开,却被他牵住了小手拉进他温暖的怀抱。
“颜儿,朕思念你!原来只有相思之人才可解相思之苦!”
那个凌晨,我们在彼此怀中寻找温暖,极尽缠绵,直至东方已微微泛白。
*
我刚回到西厢,知秋就带着一拨人过来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她看到被搁在一旁的墨锭,有些吃惊:“皇后娘娘,这些墨锭——”
我凝视于她,微微有些不悦:“佛祖面前,怎可用这奢华虚荣之物?”
她没有说话,神情却有些复杂,似有不安,又似在自我宽怀。
突然想起,这墨锭,她好像比我还在意许多。每回,尚仪局的司籍女官询问是否需要墨锭时,她总是推了去。而每回,家中带来的墨锭快用完时,她总是千方百计的捎人托带。
其实,这墨香,我似乎并未喜欢到如此地步!
尤其,思守宫内那一声“夺子的毒”,更让我对椒房殿内的每一种香都含了隐忧。
想到了这一怪,心中便像是被焦雷劈过,半晌不能动弹。若真是那样……那么皇上……我不敢想,也不愿再深想下去。
于是,我的右手一不小心被汤药烫伤了,无法握笔。
我虽不动声色,但世上最痛苦的事莫过于强颜欢笑时无人替你分忧。皇上抱怨我不小心的时候,我亦只有苦笑,却吐露不得分毫。
[第一卷 铮铮繁华灰飞烟灭:第十九章 有情不是一心意]
第二日嫔妃们来椒房殿请安,便听有人在说,皇上在偏殿之外邂逅一女子,深夜携她入宣室殿同好。那名女子,就如当年的君皇后被皇上从甘泉山中抱回来一般,身上也是披着皇上的衣裳被抱去宣室殿的。又说那女子生的是如何的螓首娥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暗笑,那日被他捂了个严严实实,如何能看出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淑妃听说这事时,脸上未见多大波浪,或许这在于她已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而贤妃则似乎更注意我的神情。
皇上不知道听说了这传言没有,只是几日后封了宫里的一位顾姓宫女做了昭仪。这似乎更印证了大家的猜测,那一晚,确实有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发放玉碟的时候,我微微有些怔愣,心中却是五味难陈,原来,只有隔了距离,才能看得真切,不过是七七四十九日,便已物是人非了。
既如此,那日带我去宣室殿又是为何?当时只道是相思,却不知相思原来分了许多种。
若那佳人在怀时,不知他思的是谁,念的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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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向我说起这事的时候,轻描淡写:“那顾昭仪实在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