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笑,果然是余潇潇。
真真好本事,出家了,还能削尖了脑袋往皇宫夜宴里钻。
待仔细瞅了一眼走在最前端的师太后,妍儿心中毫无疑惑了,那可是大炎王朝鼎鼎有名的静娴师太呢。上一世,妍儿在宫宴上短暂的见过多次,心中有印象。
听闻年轻时是皇家郡主,姿容号称京城第一美女,不知何种原因,怒而绞发,再未还俗。
皇家郡主,气度自是不凡。即使如今遁入空门一身素衣,也遮掩不住通身的贵气。
静娴师太,上一世还是三皇子妃的妍儿是多次见过的,身边也带了小尼姑。只是当时还玻璃心的妍儿,不敢去打听莫凌的心上人到底是何模样。(莫凌当了太子后,余潇潇才嫁给莫凌)以至于,宴会上见过好几次,都未能知晓那个年轻的小尼姑便是自己日后最大的情敌。
想来,莫凌上一世对余潇潇的情愫渐浓,最后浓到才当上太子,便急于娶回还俗的余潇潇,与宫宴上的几番巧遇是脱不了干系的吧。
思及此,妍儿不屑地笑笑。
☆、秘密
夜宴进程刚过半,慕容世家老太君头风发作,体力不支,慕容帅向太后及皇帝告罪后,双手抱起祖母疾步迈出大殿。
大殿内一时有些微微乱。
妍儿起身,担忧地立在大殿门口,目送主帅哥哥的背影消失在灯笼照不亮的黑暗里。祈求老太君平安长寿。
宫廷宴会,妍儿向来不喜。没了主帅哥哥,就更是不想坐回去了。何况那儿还有莫凌时不时投来的眼神。
莫凌?妍儿一阵头疼。
以为赐婚的这几个月,他不来纠缠,是渐渐在遗忘。至少努力在放手。可,刚才投过来的目光却比以前更炙热了,好似他是痴情的那个,而她不知好歹背叛了他似的。
弄得她观看表演的心都彻底歇了。
离莫凌远点,避免不必要的纠缠。
向宫人要了一盏提灯,穿过月色下繁花挨挨挤挤的御花园,往离大殿更远处的小径上走去。雪花仍在静谧的夜空中绽放、飘舞,有调皮不怕人的小雪花尽数落在妍儿小小的肩头,白茫茫的。
妍儿时不时抬手拍两下肩膀,拂去那些调皮捣蛋的小家伙。
雪夜难行,妍儿走得很慢,脚底踩着积雪咯吱作响。
一时也不知要往哪去,信步走着,猛一抬头,又来到了红梅灿烂处。腾地脸红了,黄昏时与主帅哥哥在那儿缠绵忘我的一幕,浮现在枝条虬髯的梅林深处。
鬼使神差的,顶着羞红的脸,故地重游。
夜渐渐深了,原路返回,走着走着前方不远处突兀地响起一阵脚步声。妍儿本能地快速躲进了红梅深处,攀着枝条遮挡。
“静娴……”透过繁密的红梅缝隙,一张熟悉的男人脸映入妍儿眼眸,四十来岁,龙袍加身,竟是皇帝。他面向的那株梅树里,站着一个身材曼妙,娇娇小小却身着……尼姑素衣的女子。
妍儿微微张了唇,吃了一惊。
那不是静娴大师么?
难道曾为皇家郡主的她,是为皇帝落的发?
“静娴……”无比柔情,却又带了丝沉痛的呼唤,“你转过身来,看眼朕好不好……”皇帝望着她清冷的背影,犹豫地上前,伸出的手在微微打颤,几番落在她肩头,却又不敢落下,“你终于肯来见我了。”
“本尼竟不知自己对皇上而言已如此重要?”静娴师太坚挺身子,嘴里一丝冷笑。背影散发无尽的寒意。这个男人,年轻时为了权势,狠心抛弃身怀六甲的自己,一心娶了洪家之女。
“朕心从来都是你的。”当年,还是皇子的他,只是想暂时委屈她当个侧妃,却不想,她那么刚烈,喝了堕胎药又绞去了一头乌丝。从此青灯古佛,再不肯见他一面,无论他怎么央求。坐上九五至尊后,她也不曾给他颜面,出来会一次。
“你的心是我的,又怎样?”静娴猛然调转身来,一张俏丽白皙的脸,在红梅和灯笼烛光的掩映下,泛着潮红,俨然还有七分当年的姿色:“我的孩子,你保不住,我的娘亲你也保不住……”一双美眸激动出泪花,控制不住地小声吼着,凄楚万分地瞅着皇帝,绷紧的脸蛋满是隐忍。
“什么意思?”皇帝彻底懵了,“孩子不是你自己打掉的么?”
静娴嘴角泛起冷笑:“回去问问你的好皇后!”怨恨地瞪了皇帝一眼,抬脚就要走。
皇后?
难道孩子不是她自己打掉的,是当年还是洪家嫡女的皇后逼她打掉的?洪家乃后族,多个宠后都是洪家女,曾经势力滔天。而他的静娴,只是外姓王爷家的一个不太受宠的郡主,幼时两人同病相怜,才有了惺惺相惜。
皇帝一把抱住挣扎要走的静娴:“你把话说清楚,你心里的苦,为何从来都不跟我说,朕多次去找过你,你都不见。”
“你要我怎么说?”静娴挣扎着哭诉:“未登基之前,你奈何不了她,登基之后,你宠着她,又是皇后,又是太子……她只是时时威胁我,却没杀了我,我还得感激她不是么?”
这么多年来,就因为皇帝时常惦念她,每年都要去她的寺庙参拜,皇后才没敢杀了她。可也每年都以她娘亲的性命威胁她,胆敢接触皇帝,要她娘亲的性命。
在静娴低低的哭诉中,皇帝理清楚了当年的恩怨。他们的孩子,是皇后亲自灌的落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