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钰将头埋在少女焦灰色的颈间,声音闷闷的:
你这么些年对我做下的孽,你以为就凭今早一句对不起便能与我一笔勾销了?!我告诉你,我没说没关系,你我之间便完不了!你欠我的,你得起来,还给我!
齐枫看着司钰的举动,双腿沉的迈不开步子。
他未曾想到,司钰这人对柳言溪竟到了这种地步,竟然竟然对着一具已经烧焦的甚至看不出人形的尸体,这般亲密
司钰就是个疯子。
可是他自己又能好到哪去
司钰你个混蛋!
齐枫晃神的功夫,门外又冲进来一个身影。
那少年眉目英挺,一身红衣张扬如火,墨发滴着水潦草地束在身后。
他抽出身后重剑,二话不说便劈向尸体旁边的男子。
咣!
刀刃相接的声音有些震耳。
司钰却像是恍若未闻一样,仍然将自己埋在尸体的颈间,柔声絮叨着,近乎哀求:
你休想丢下我,你以为死了就解脱了?!柳言溪溪溪姐姐你起来好不好,地上凉,别坐着了,我准许你叫我钰妹妹还不行么我再不强迫你了,也不用乞丐折辱你了你知道那般做,我其实心中更难受么?
李穆的剑被齐枫拦下。
他显然也听见了司钰这话。
他的神情僵滞,眼神晃了晃,蓦地,整个人像是突然卸了力一般,勉强用剑撑着,才将身子稳住了。
那个最爱美的少女,怎就将自己生生作成了这幅模样?
明明他离开上京城时,她还言笑晏晏向他举杯,透过歌舞,眼睛如灼灼烈日一般,落在他身上,对他娇声道:
小八,嫂子祝你旗开得胜,早日凯旋!记得代我向我外租和哥哥们问好,对了,回来时带二两凉州城的烧刀子!
可是此刻,她面目全非的倚在废墟之中,了无生气。
直到此刻,他才清楚地认识到,柳言溪是真的死了,这世间再也没了那个明媚的少女。
她死在了他哥的大婚当日,死在了他日夜兼程不眠不休赶回来却未来得及见到她的那个清晨。
他忽然想起自己今早进城时,那路过醉生楼时心脏剧烈的跳动。
若是
若是他早知道她在醉生楼。
若是他一回来,没有去誉王府,而是先停在了醉生楼,告诉她,他要带她去凉州,给她一个新的开始。
告诉她,凉州的彼岸花开了,大片大片美得不可方物,凉州的风如幼时一样是吹不尽的自由之歌,到了凉州她可以像从前一样纵马奔腾。
她是否就不会死了。
齐枫看着垂眸不语的李穆,哑声道:
溪溪才目睹了父兄的死,定是不愿再见血。我们之间的恩怨,以后再说。如今,我要带溪溪回柳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