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入学考试这种东西一定要重视,万一弄个不及格刚一进门还没开训就给人踢回去那怎么办,那他们这辈子都别再抬头做人了……手表显示他们还剩五分钟可以赶到训练场,展昭一面跑着一面把训练基地的头头们骂了个遍,看着前方那些已经半干的凌乱泥印,突然想到,那个漂亮又帅气的男人,此刻应该是什么模样呢?是一身泥水和他们一般的狼狈,还是已经找到了地方舒舒服服地洗完澡在休息了……以他那爱洁的性子,应该……诶等等,我怎么知道他爱洁不爱洁?
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就已被映入眼帘的东西占据了全部的思维,展昭停下脚步仰头看了半晌,嘴角抽了又抽,终于扭过头不忍再看:“靠……”
那是一架单杠,五米左右,上面垂着很多细绳,每条绳子末端都拴着一个鸡蛋,旁边贴了一张纸,写着“一人一个,凭蛋报到”。
恶趣味,实在太恶趣味了!展昭内心的小人在咆哮,面上却只是皱了皱眉,带着一副泰山崩而色不改的沉着气度朝同伴招招手:“张龙赵虎,人梯。”
踏过那条终点线的时候,旁边的计时器正好停在29分16秒的位置,有惊无险。
将鸡蛋放进桌上的盆子里,按照指示将脖子上的验证铭牌取下往类似银行刷卡支付终端的东西上一刷,随后“嘀”的一声轻响,就算报到完成。
旁边一身迷彩的黑脸大叔笑得异常慈祥,一面打量着几人一面絮絮叨叨喋喋不休:“哎呀小伙子干得不错,恭喜通过测试啊,这一次参加的四十个里面只有十二个通过了,真是不错。你们先找地方休息一会儿吧,看这环境还是很好的嘛。”
展昭很有礼貌地谢过疑似出身居委会的大叔,目送着大叔捧着装满鸡蛋的盆子和打了勾叉的花名册扬长而去,然后开始打量起周围这“很好”的环境。
依旧是满天扬尘的黄土地,大约有足球场大小,此刻满地都是同来训练的人们,个个一头汉一身泥,靠着自己的行李包或躺或坐,看到他们只是点点头算是招呼,同来的四人已经找地方坐了下来,展昭把包放在脚边,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场中似在寻找着什么,却一无所获。
有些怅然地转头环视周遭,只见周围种了几棵柳树,却歪着脖子一副饱受欺凌营养不良的模样,正要扭头却突然怔住,再也移不开目光。
那人靠在最大的那棵树下坐着,一手搁在那白色的背包上,一腿伸直一腿屈起,细碎的阳光透过树枝落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斑驳。他已经不再是方才初见时那样干净清爽的模样,身上满是泥泞,连那个白色的背包也溅上不少泥点。可他就是那样干净清爽地远远坐着,神情淡漠,眉眼间去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安静,清凌凌的眸子无声地扫视着场中——毫不掩饰的桀骜,和寂寞。
似乎察觉到展昭的目光,那人双眉一挑,转头望过来,那一瞬间整个人立刻就从一副悠然淡远的山水画变成了一柄寒光凛冽的出鞘剑,煞气如有实质,硬生生地让展昭在这三月天里感受到了一丝寒意,那眼神里含着明明白白的愠怒和鄙夷,似乎早已是做惯了,就那么直勾勾地瞪了过来。
心里莫名地有些虚,展昭微微移开了目光,暗叹一句这人生得那样模样却怎么是这样脾气,还真是……可爱呢……被脑子里突然跳出来的形容词吓了一跳,展昭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连忙晃了晃脑袋,紧接着肩膀上就被人一拍,“怎么了,头痛?”
“没、没事……”展昭摇摇头,立刻转移话题,“王朝,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三分钟到两点——诶你脸怎么红了?”
难道要我告诉你我是看一个男人看到脸红么?!——当然不可能,但是那分明带上几分玩味的目光是要闹哪样啊扔桌!展昭被那探寻的眼神搞得浑身不自在,支吾着应道:“没,可能是热到了吧,你们怎么样,打起精神来应付接下来的事情吧。”
——因为按这入学考试的变态程度待会儿的程序一定只会更变态。
当然这句话展昭没说出来,不然万一不小心说中了被骂乌鸦嘴怎么办?
但是世上不如意十之八九,乌鸦嘴这种东西,不是只有说出来才灵的,两分钟后,展昭对此有了深刻的体会。
军绿色的吉普车在三点整的时候停在了场地之中。
驾车的是刚刚那个黑脸大叔,副驾驶上坐着的居然是——那个打瞌睡的斯文青年?
黑脸大叔有些微微的发福,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活像只即将下锅的肥鹅,只是黑了点;那青年二十七八的模样,戴着一副眼镜,怎么看怎么像大学里做研究的书呆子或者领导身边做文案的秘书君——这两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没有那点气质和军营相符,怎么会出现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
但是很可惜,这里不是开心辞典没法子场外求助,于是一众看傻了的特种精英们就呆在原地,看着黑脸大叔“嘿嘿”阴笑着朝大家招招手,然后指向斯文青年手中捧着的盆子:“来,抽签。”
……众人默。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的优良品质在此刻很好的发挥出来,虽然每一个肚子里都是满腹纠结,但还是一个接一个地从盆中抓出一个小纸条攥在手里——还不知道这两个人想干嘛,所以还是不看为好。
“很好,大家不用紧张,随意一点,训练还没有开始呢,”看着最后一张纸条被拿走,黑脸大叔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点,“欢迎各位来到新一期的训练营,编号523,上一期的训练通过了9个人,希望你们能有更好的表现。”
三五成群站在场地内的人们一脸吃了苍蝇纠结表情。
——这种话不应该是在正式而严肃的开学典礼上由军装笔挺英武不凡的教官大人来说的为什么现在它却是在一个烂糟糟的黄土操场上由这么个猥琐大叔说出来的?而且……就算是个猥琐大叔,您也好歹整个队点个到啊我们这样一身狼狈乱哄哄地听着算哪样啊掀桌!
“每个人的代号会在明天决定,你们手上的东西是一个分组标准,具体的由我的助手,兼校医院院长公孙策同志来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