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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1页)

当摩西收到霍诺拉的信时,他比他的弟弟惊讶得多。他已经以霍诺拉行将就木的年龄抵押贷款了他的那一份信托金,便直接给波士顿写了信。阿普尔顿银行和信托公司没有回信。当他给波士顿打电话,他们告诉他管他那份信托金的人正在秘鲁滑雪。星期天晚上,摩西搭乘飞机飞到底特律,开始一场覆盖全美的徒劳之举,看看是否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按他的魅力筹集到五万美元。五万美元刚够偿清他那一份贷款债务。

星期一晚上,梅利莎和厨子以及儿子单独待在房子里,做了一个伤感的梦。那场景是充满了浪漫气息的。那是夜晚,既然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机械化的痕迹—汽车道,飞机的噪声—在她看来,那似乎是另一个世纪的夜晚。太阳落山了,美丽的晚霞照亮天空。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长着桤木,在遥远的岸边有一座倾颓的古堡。她在草地上铺展开一块白布,在白布上放上长颈的酒瓶和一片新鲜的面包,面包的芬芳和暖意构成了她梦幻的一部分。在小溪的上游,有一个男子在一个水塘里裸泳。他跟她用法语说话,这构成了她梦幻中轻佻的部分,似乎发生在另一个国家、另一个时代。她看见那男子爬上河岸,用一块布擦干身子,而这时她则将晚餐的食品摆放好。

狗的吠声把她从梦中唤醒。那时是后半夜三点。她听到了风的呼号。风改变了方向,开始吹西北风了。当她正要再次睡着时,她听见了前门倏然间打开。虽然她知道那是狂风吹开了前门,但她胳肢窝里还是冒出了冷汗,年轻的心脏一下子收紧起来。不久前,有一个小偷闯入了一个邻居家里。人们在花园的丁香丛后面发现一堆烟蒂,小偷一定耐心地躲在那儿,等待主人将灯熄灭。他用玻璃刀将一扇窗户划开,将挂墙式保险箱里的现金和珠宝洗劫一空,从前门堂而皇之地走了出去。在关于这次偷窃事件的报告中,警方描述了小偷行动的具体细节:他在花园等待时机。他从后窗户爬入。他经过厨房和食品储藏室进入餐厅。但那是谁呢?他是一个高大还是矮小的人,一个胖子还是瘦子呢?他待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心脏会因恐惧而疯狂跳动吗?或者说,他体验到一个小偷所可能体验到的对一群虚伪的、极易上当的人最高的征服感吗?他留下了他的踪迹—烟蒂,脚印,破碎的玻璃,一只被洗劫的保险箱—然而,他一直没有被找到,所以,这小偷一直是一个无形的、面目不清的人。

她对自己说,那是风,没有哪个小偷会将门这么敞开在那儿的。现在,她可以感觉到吹进房子里来的寒冷空气。风沿楼梯往上爬去,吹拂厅里的窗帘。她下了床,披上一条披肩。她按亮客厅里的电灯,走下楼去,心中纳闷她到底是在惧怕楼下漆黑房间里的什么。她害怕黑暗,就像一个原始人,或者像一个小孩,为什么呢?黑暗中会有什么东西威胁她呢?她惧怕黑暗,就像惧怕未知的东西一样。除了邪恶力量,什么是未知的东西呢?她为什么要惧怕这个呢?她打开一个又一个灯。房间空荡荡的,风自由自在地吹刮着,将客厅桌上的信纸吹得到处都是,隐藏在地毯的边下。风是冷冽的,她关上并锁上前门时,不禁打了一个寒战,但现在,她不再惧怕了,恢复了自我。早晨,她感冒了。

在这个星期,医生来访了好几次。病不见好转,他命令她住院。在上午的中间时分,她上楼去整理要随身携带的衣物。在最近几年,她只去过医院一次,那时她怀上了她的儿子,怀孕的压力难以置信地使她顺利做了上医院去之前的准备。而这次,她身上并没有怀着另一个生命,她怀着的是感染。一个人独自待在卧房里,挑选一条睡衣和一把梳子,她感觉自己仿佛是被专门挑选出来去进行一次神秘旅行的。她并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女人,她也没有因为要告别她与丈夫共享的那令人愉悦的房间而感伤。她疲惫困顿,但并不感觉生了病,虽然胸口像刀割一样疼痛。一个陌生人看到她,会以为她疯了。她为什么要将康乃馨扔进垃圾桶里,清洗花瓶呢?她为什么要清数她的长筒袜,锁上她的珠宝盒,并将钥匙藏起来,瞧一眼她的银行账户,将壁炉架上的灰尘掸掉,站在房间的中央,看上去仿佛在倾听遥远处的音乐呢?那傻乎乎的要掸掉壁炉架上灰尘的冲动是不可抗拒的,她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然而,早该是她离家出发的时候了。

这是一座崭新的医院,医院费尽了心思要让它成为一个让人感觉快乐的场所,然而,她的可爱—你也可以说她的优雅—由于医院无法伪装的严格的管理气氛而处于十分不利的地位,她看上去异乎寻常地不合群。有人给她送来一把轮椅,她拒绝使用它。她将她的大衣围在腰间,膝盖上放着钱包,她知道她这样子看上去既沮丧又可笑。一位护士送她上楼,到一间让人感觉愉悦的房间里,她被要求脱去衣服上床。当她在脱衣服时,有人托着盘子给她送来了午餐。这是小事,但她觉得当她处于半裸体的情况下,当中午的钟声还没有敲响时,给她送来一块排骨和罐头水果太叫人尴尬了。她还是乖乖地吃了她的午餐,医生在两点钟的时候来了,告诉她,她可能得在医院待上十天或者两个星期。她会给摩西打电话的。她睡着了,五点钟醒来时发烧了。

她发烧时所见的影像非常类似爱情。她的幻觉非常宽广,似乎有人答应向她揭示她正在漫游的迷宫般、宫殿式建筑中央有什么秘密。发烧的热度越来越高,胸口的疼痛却减缓了,这使她对激烈的心跳木然了。发烧时的梦幻似乎是她运用心智健全的想象力将心胸中的痛苦分散出去的结果。她正站在一座宽阔的红墙楼梯间面前。许多人在爬楼梯。他们怀着朝拜者的虔敬。爬楼梯艰难而漫长。当她爬到顶部,她发现一丛柠檬树丛,她躺在草地上歇了一会儿。当她从梦中醒来时,她的睡衣和被单沾满了汗渍。她打铃呼唤护士,护士将睡衣和被单换了。

当这一切做完,她感觉好多了。这场发热是一次危机,她安全地度过了这场危机,她战胜了她的疾病。九点时,护士给了她一些药品,道了晚安。过了一会儿,她觉得发热带来的困乏又回来了。她打铃,没有任何人回应她。随着热度越来越高,她已经无法抵御心中的困惑了。心脏重重的跳动声听上去就像是鼓声。她误以为她心中有一面鼓,她看见一群野人围着鼓在跳舞。舞蹈很长,最后达到高潮。正当舞蹈处于高潮,她觉得心脏要爆裂时,她醒来了,一阵新的冷战让她发抖,浑身大汗淋漓。一个护士终于来了,又给她换了睡衣和被单。躺在干燥而又温暖的被窝里,她感到释然。两次发热的袭击让她大大地衰弱了,但还是给予她一种孩童般的满足感。她睡不着,爬起来,扶着家具蹒跚着走到窗前看夜色。

当她看天空时,云翳遮盖了月亮。夜一定很深了,因为大部分的窗户都已经熄灯了。在她左手的墙上有一扇窗户仍然亮着灯,她看见一个护士正引领一个年轻女人和她的丈夫到一间房间里去,这房间和她在黑暗中坐过的房间极为相似。那年轻女人怀孕了,但还没有到分娩阵痛的时刻。她在浴室脱去衣服,上了床,她丈夫则在把包打开。这窗户像所有其他窗户一样装有百叶窗,但谁也没有劳神去关上它。他把包打开后,去将她的睡衣解开,在床边跪了下去,把他的头枕在她的乳房上。他处于这样的姿势有好几分钟,一动也不动。然后,他站起来—他一定听见护士在走来—将她的睡衣盖上。护士走了进来,砰然将百叶窗关上。

梅利莎听见一只夜鸟在鸣叫。这是什么鸟,它是什么样子,它为什么要鸣叫,它捕捉什么为生呢?遥远处有一阵深沉的雷鸣,宏伟而又让人感觉亲切,就仿佛有人在天际打开了一个抽屉似的。然后是闪电,遥远而又苍白。过了一会儿,一阵阵雨洒落在了大地之上。对于梅利莎来说,雨声,加上胸口刀割一样的疼痛,仿佛是一个情人不断的爱抚。雨掉落在医院平直的屋顶上,草坪上,树林的树叶上。胸口的疼痛似乎随着她对夜色执拗的爱的扩展与加深而扩展、加深,她一生中第一次感到她不愿离开这些东西中的任何一样。当她下楼去关上门时,像惧怕黑暗一样,她感到一种毫无意义却强烈的恐惧。那是对死亡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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